七月末的阳光透过阁楼的天窗，在双面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艾莉丝脚踩在羊毛地毯上，在书桌前端正坐姿，看着镜面里斯内普教授那张永远阴沉的脸。
“所以欢欣剂改良版的稳定性问题……”艾莉丝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快速记录着，“加入月光草汁液要在顺时针搅拌七次之后？”
镜中的斯内普微微颔首，黑袍在烛光下泛着墨绿色的光泽：“如果你不想让喝下药剂的人笑到下巴脱臼的话。”
艾莉丝咯咯笑起来，顺手把一缕金发别到耳后。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书架上那张全家福——妈妈艾琳正在照片里给一株毒触手修剪枝叶，爸爸亚伦对着镜头做鬼脸，外祖父托比亚斯则抱着小小的自己在温暖的阳光里打瞌睡。
“教授，”她突然开口，\"为什么我从小到大都没在家里见过您？明明您和妈妈是……”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斯内普的表情像是被人塞了一颗酸味爆爆糖：“今天的辅导到此为止。”
“等等！”艾莉丝急忙伸手，仿佛要穿过镜面抓住那件翻飞的黑袍，“我只是好奇……”
“好奇，”斯内普的声音突然变得像冰锥般锋利，“是让猫丧命的绝佳品质。”
镜面恢复了普通银镜的冰冷。艾莉丝叹了口气，伸手招来蓬松的抱枕把脸埋了进去。她早就习惯了斯内普的突然消失术——每次话题触及过往，他就会像嗅到狐媚子的护树罗锅一样瞬间缩回壳里。
后院的草药圃在午后的阳光下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艾琳正哼着德国民谣，给一株暴躁的曼德拉草戴上特制的隔音耳罩。她的头发用一根魔杖随意挽起，脸上沾着泥土，却掩不住那种斯莱特林特有的优雅气质。
“妈妈，”艾莉丝蹲在旁边帮忙递工具，“为什么斯内普教授从来不来我们家做客？”
艾琳的手停顿了一秒，继续给曼德拉草系蝴蝶结：“西弗勒斯有自己的……社交习惯。”
“可你们是好朋友啊！”艾莉丝戳了戳正在装死的毒触手，“而且您二年级时您说过……”
“艾莉丝·威尔斯。”艾琳突然用魔杖轻点女儿的鼻尖，留下一个发光的绿点，“如果你真想知道，就该自己去寻找答案。记得我教你的追踪咒语吗？”
艾莉丝摸了摸发痒的鼻子：“追踪答案就像追踪月光草，要顺着脉络而不是硬拽……”
“很好。”艾琳露出神秘的微笑，“现在去帮托比亚斯整理书房吧，他那些会咬人的古籍最近总抱怨没人陪它们玩。”
托比亚斯·格林的书房像极了缩小的霍格沃茨禁书区。会咬人的《毒菌大全》正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中世纪黑魔法》在书架上打呼噜，而一本《高级魔药制作》正试图把旁边的《神奇动物在哪里》挤下书架。
“外公！”艾莉丝踮脚避开地上打滚的《魔法史》，“妈妈让我来帮您……”
“啊！正好！”白发苍苍的老巫师从一堆羊皮纸中抬起头，半月形眼镜滑到鼻尖，“帮我找找《古老纯血家族谱系》，那本红皮烫金的。”
艾莉丝爬上摇摇欲坠的梯子，在最高层的书架间搜寻。灰尘呛得她打了个喷嚏，惊醒了正在睡觉的《魔法药剂与药水》，书脊上的烫金字不满地闪烁。
“找到了！”她抽出那本厚重的典籍，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书页间滑落——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的三个年轻人站在黑湖边：黑发少年时期的斯内普阴沉地抱着书本；红发的莉莉·伊万斯笑容灿烂如阳光；而站在中间的同样火红头发的女孩，分明是年轻时的妈妈艾琳，正调皮地把一株咬人甘蓝塞进斯内普的袍子口袋。
“这是……”艾莉丝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边缘。
“啊，被你发现了。”托比亚斯不知何时站在了梯子下，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1976年夏天，你妈妈毕业前拍的。”
艾莉丝小心翼翼爬下来：\"为什么我从来没有……”
“亚伦！”托比亚斯突然朝门外喊道，“你女儿想知道你当年是怎么通过‘岳父考验’的！”
厨房里飘着蓝莓派的甜香。亚伦·威尔斯——这个永远乐观的男人，正用麻瓜打蛋器搅拌奶油，听到岳父的话差点把碗打翻。
“梅林啊！”他擦了擦沾满面粉的手，“那简直比麻瓜心理学考试还可怕！”
艾莉丝眼睛亮了起来：“什么考验？”
“那是我们订婚前夕，”亚伦压低声音，仿佛在讲述一个惊悚故事，“你妈妈带我去见她的‘学弟’，就是现在的斯内普教授。那时他刚从……某个不太好的地方回来。\"
艾琳端着茶走进来，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西弗勒斯用了整整三小时盘问亚伦的家族史、魔药知识和——”
“——对我的忠诚度测试！”亚伦夸张地挥舞着打蛋器，“他拿出一瓶吐真剂要我喝！”
艾莉丝倒吸一口冷气：“您喝了吗？”
“当然没有！”艾琳轻哼一声，“我抢过瓶子泼在了西弗勒斯鞋上。那可是我熬了半个月的欢欣剂改良版。”
亚伦大笑起来：“然后你猜怎么着？那个阴沉沉的家伙居然笑了！说‘至少这个麻瓜种知道护着你’。”
艾莉丝若有所思地搅动着茶杯。照片上那个阴郁少年和现在黑袍翻滚的魔药教授在她脑海中重叠，却始终缺了一块拼图。
夜深人静时，艾莉丝抱着枕头溜进主卧。艾琳正在用魔杖给绣球花修剪枝叶，看到女儿便知道躲不过这场谈话。
“妈妈，”艾莉丝钻进被窝，声音闷在羽毛枕里，“为什么教授那么反对您和爸爸在一起？”
艾琳的魔杖尖闪烁了一下：“他不是反对亚伦……他是在质问自己的过去。”
月光透过纱帘，在床单上投下摇曳的树影。艾琳轻声讲述着那段往事——当年轻的她告诉斯内普自己爱上了一个麻瓜出身的哑炮时，那个总是阴沉着脸的学弟突然爆发了。
“他问我为什么又要找一个麻瓜，”艾琳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婚戒，“就像他妈妈当年选择托比亚·斯内普那样。”
艾莉丝猛地抬头：“等等！外公和教授的爸爸……”
“同名而已。”艾琳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纯属巧合。不过……”她的眼神飘向窗外的月光，“当西弗勒斯第一次来我们家，听到你外公的全名时，表情活像吞了一整只蟾蜍。”
“所以教授后来为什么不来了？”艾莉丝追问，“因为加入了……”
“食死徒。”艾琳平静地说出那个词，“他不想连累我们。你知道西弗勒斯最擅长什么吗？”
“熬制毒药？”
“是切断联系。”艾琳轻声道，“就像他妈妈去世后，他把自己关在蜘蛛尾巷整整三个月。直到我带着你外公闯进去，发现他正在用麻瓜的方式煮一锅完全不能吃的土豆汤。”
艾莉丝想象着那个画面：年轻的斯内普手忙脚乱地对付麻瓜厨具，而妈妈和外公像闯进蝙蝠洞的日光，硬生生把他拽回人间。
“但他现在又和您联系了，”艾莉丝指出，“通过双面镜……”
“因为你入学了。”艾琳的眼中闪着温柔的光，“那个别扭的小蝙蝠，在用他的方式确保你的学生生涯不会太难过。”
艾莉丝突然想起一年级时，当她因为想家躲在盥洗室哭鼻子，第二天床头就出现了一瓶会唱歌的安眠魔药——瓶底刻着小小的“S.w.”。
第二天清晨，艾莉丝再次启动了双面镜。斯内普的脸出现在镜中时，背景是熟悉地下室的石墙。
“教授，”她直接问道，“您是不是一直在偷偷照顾我？就像当年妈妈和外公照顾您那样？”
镜中的斯内普像是被毒角兽踩了脚，表情精彩得足以载入表情史册：“威尔斯小姐，如果暑假作业太少，我可以——”
“我找到答案了。”艾莉丝举起那张老照片，“您看，您笑起来多好看。”
斯内普的瞳孔微微扩大。片刻沉默后，他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了些：“……你外公的《古老纯血家族谱系》该更新了。”
“我会告诉他的。”艾莉丝甜甜一笑，“对了教授，妈妈说您当年考验爸爸时用了吐真剂？”
“是你妈妈告诉你的版本？”斯内普的嘴角可疑地抽动，“事实是，那瓶子里装的是柠檬汁。”
艾莉丝瞪大眼睛：“那爸爸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诚实的傻瓜，”斯内普轻声道，“这正是你妈妈需要的。”
镜面开始模糊，但在完全关闭前，艾莉丝分明看到斯内普从抽屉里取出什么——那是一张和她手中一模一样的照片，只是边缘有些被烧焦的痕迹。
窗外，夏日的阳光正好。艾琳在花园里哼着歌给曼德拉草浇水，亚伦笨拙地用麻瓜烤架准备午餐，而托比亚斯正对着会咬人的《魔法史》讲道理。艾莉丝把照片贴在胸口，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别扭的关心”
就像曼德拉草总用尖叫掩饰娇羞，打人柳用暴力掩盖伤痛，有些人选择用刻薄来包装温柔。而找出这些隐藏的脉络，或许就是成长最奇妙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