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宁欢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里带了些委屈，“我的脸超级痛，头也晕。”
黎川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宁欢的指头在对方腹肌上戳来戳去，似是提醒着什么：“你昨天说给我买房子了，还让我去酒吧玩。”
“我说的？”男人嗤笑一声，眼底尽是嘲讽，“接着编。”
“你还叫我欢欢了。”宁欢头一歪，很是得意。
黎川柏摸了摸鼻子，那些被酒精麻痹的记忆碎片正不受控地拼凑起来。
对方说得一本正经，难不成是真的？
“还有呢！”宁欢见他心虚，硬是藏起嘴角的偷笑，“你说你喜欢我。”
他想逗逗这个一贯野蛮不讲理的男人，哪怕明知对方不会承认，他也想听那慌乱中的辩驳之语。
宁欢突然和自己打了一个赌，如果这次黎川柏没提江屿知三个字，他就去给孤儿院捐十万块钱。
黎川柏沉默良久，别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你是不是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啊？能不能把上不得台面的心思收一收？”
男孩闻言一愣。
黎川柏嫌恶地扯开肚子上的手，翻身下床的动作迅速又利落，仿佛躺在身边的人有传染病。
紧接着，他听见自己说了句伤人的话，“你一个只会张开腿的东西不觉得自己又脏又蠢吗？”
此言一出他就后悔了，可覆水难收。黎川柏瞥了眼宁欢，发现对方目光有些呆。
“我……我跟过你之前没有别人。”宁欢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空气里，又补了一句，“你才脏。”
黎川柏有些恼火：“你哪来的脸嫌弃我？”
宁欢攥紧手指，好半天后才点了点头，声音淡淡的，“对不起哦。”
“别天天就知道买首饰，买衣服。”话到此处，黎川柏顿了顿，“多买点镜子，多看看书。”
宁欢又“嗯”了一声。
他无法形容自己是什么心情，就像明知道一部悲情电影的结局，还偏偏要去看。既然如此，看得难受也怨不得人。
他知道自己是个很糟糕的人，他的情绪和自尊亦是很廉价的东西，毕竟他卖给黎川柏了嘛。
不过黎川柏也不应该说他脏，他又没乱搞，这不是污蔑是什么。
“你，想要哪的房子？”眼见宁欢垂眸不语，黎川柏的声音软了几分。
这是男人罕见的清醒状态下的示好，可宁欢懒得奉承。
他抬头看了眼黎川柏，突然慢慢扯出一个笑来：“我编的，昨晚你打了我之后就睡着了，其他什么话都没说。”
“那再好不过。”黎川柏皱眉。
他觉得宁欢状态不太对劲，却又不想深究，亦或是不敢深究。他不能如同江屿知所言，真的喜欢宁欢这种人。
毕竟这和爱上一只老鼠没有区别。
“你去上班吧，我还没睡醒呢。”宁欢又笑了一声，飞快拽过被子重新躺了下去，又将头也盖住了。
紧接着，他听到男人的脚步声，与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黎川柏到底是在骂自己的时候，没有带上江屿知做对比。
宁欢掏出手机，往张姨的账户里打了二十万，多出的钱算他心情好。
以自己的名义，用黎川柏的钱做慈善，这是个很天才的主意。
宁欢闭眼开始睡回笼觉。他睡得很沉，除了中途好像有虫子在脸上、胳膊和腿上爬以外，别的都很舒适。
屋里的窗帘被人拉开，刺眼的阳光直射进来，宁欢烦躁地眯起眼睛。宋昀过来唤了他几声：“小少爷，起床啦，黎总给你买东西啦。”
“嗯？”宁欢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盯着宋昀，“买什么了？”
“小少爷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宋昀笑着扶起他。
宁欢一边念叨着“除了给钱还能干嘛”，一边往楼下走。恍惚间，他想起男人刻薄的嘴脸，心头一阵冷笑：总不能是买那方面的用品吧。
就在他拖着步子走到楼梯口，不经意间抬眼时，整个人瞬间呆在原地。
从大门一直延伸到宁欢视线尽头，各式各样的小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每一寸空地。有大的、小的、戴帽子的、穿裙子的、白的、黑的……
宁欢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看面带笑容的宋昀，“这是……”
“黎总买的，小少爷看看喜欢吗？”
“摆得挺有深度的，我小时候也是这么站一排让人挑。”宁欢冲宋昀笑了笑，眼里带着几分自嘲，扶着栏杆走到大厅。
他抱起一个几乎半人高的熊看了看，又放下，拿起边上一个手持棒球棍的。
这个他在动画片里见过，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宋昀将熊左右扒拉开，像排雷一样走了过来，“这里有手工定制的，还有些新品周边。”
说罢，他又指着沙发上几只，“那边是限定款，尤其戴蓝色帽子那个，全球限量不到两千只。”
宁欢暗自咂舌，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多只熊，其实他不是很喜欢这些东西。
男孩爱的从来不是小熊。他喜欢那只小熊只是因为它陪了自己很多个夜晚，把小熊换作小狗、小猫，他也会一样疼爱。
同样的，如果不是他原本的那只回来了，要其他的熊也没什么意思。
他又不会因为自己的熊坏了而寻找替身，他宁可把它缝成一只丑陋海星，他的感情只能给自己旧的小熊，给不了新的了。
宁欢一边总结着小熊论点，一边拿出手机递给宋昀，让他帮忙拍几张照片用来发朋友圈。
拍完后，他直接回了卧室，没在楼下多逗留。
“小少爷……”宋昀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给黎川柏发了条信息：一个没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