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先问马庆鹏的意见,而是先问了刘凤妞。
是因为他了解马庆鹏。
这小子就喜欢泼辣的,有坏心眼的姑娘。
那些老实巴交的他反而看不上。
刘凤妞泼辣,嘴毒,敞亮,但心地还很善良,正适合马庆鹏。
刘凤妞心里就空落落的。
原来大河哥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说给她介绍对象就介绍对象。
一般男人看出来她的那点心意,不是应该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把她留在身边吗?
哪怕不喜欢她,留着不也挺好的?
他却迫不及待让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陈河半点不把她放心上,而且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就灰心丧气的。
见她半天不应声,陈河就有些紧张:“你不会自己找到对象了吧?”
“没有。”
刘凤妞赶紧否认,闷声闷气的。
“我天天干活,哪有那闲工夫。”
“那就好,你自己找未必能找到好的,城里头的人一听到你是农村的,肯定会望而却步,就算是有愿意接近你的,目的也绝对不纯,还是从我们自己人认识的朋友里找更靠谱,我跟你说的这个马庆鹏,他模样不错,你看了绝对满意。”
推销半天,刘凤妞的态度还是不怎么热情。
陈河只好道:“你回去考虑考虑,等下次回家给我答复。”
剩下的路,刘凤妞就闷闷不乐不说话了。
陈河也不知道她是为啥心情不好,就也不说话,把她送到工厂门口,甚至没等她道个别,就骑上车走了。
刘凤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
陈河骑着车往家里走,本想拐去市集买点桃子回家给龚雪吃,谁知道拐错了巷子,不知不觉竟迷了路。
他不得不停下来,朝胡同里唯一的一个老太太问路。
“阿婆,请问集市怎么走?”
老太太闻言立即一脸严肃,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啊?
过去?
陈河不明所以,但还是从车上下来,推着车走到她面前。
老太太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才道:“这次只有两斤,全是好货,保证纯,卖家急缺钱用,要不然我给你要不来这个价,五十块钱或者四十斤粮票,你准备好没有?”
什么玩意……
陈河忽然就意识到有些不妙,刚想开口,老太太就急道:“快点的啊,非得等到人来了?你到底有没有,没有我可走了。”
陈河赶紧道:“阿婆,你搞错了,我只是来问路的。”
“哎呀别搞这套了,得,我给你看看货总行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摸出个金镯子。
那是很厚重的一个金镯子,陈河不算行家,但绝对识货。
这金镯子一眼看过去,就是好东西,成色非常纯。
这金镯子要是正常买卖,别说四十块钱了,四百块钱能不能买得到都另说。
这买卖可真值!
但这年头做这种生意,当真是找死。
上次在黑市马庆鹏老娘的买卖他就没敢接,这会儿更是忐忑。
只是这次的诱惑太大了。
而且这老太太看起来很专业,和马庆鹏他老娘完全不一样。
“行,那我要了。”
他想了想,就摸出来四十斤的粮票,递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把接过来,把金镯子和一个袋子往他手里一塞,扭头就跑。
半步都不敢停留。
陈河自然也是不敢停留的,把东西往怀里一塞,东西也顾不上买,赶紧骑上车就往秦家屯的方向赶。
直到跑进深山老林的荒路上,他才气喘吁吁拿出金镯子仔细打量。
确实是好东西,掂量着估计能有个两斤。
但当他打开袋子后,整个人更是懵宰了原地。
那袋子里竟装着许许多多的宝石,有红的有黑的,看起来成色都相当的漂亮。
我操!
这是天上掉馅儿饼了?
他不知道的是,问集市的那句话,刚好是老太太和下家接头的暗号。
老太太错把陈河当成了下家,这才有了这个乌龙。
但这玩意真不是好买好卖的。
一旦被发现,全都得杀头。
陈河自然不会带回家,他依然是骑车来到山下,把东西和之前存的去钱都放在了一起。
如今这里攒下的现金,已经有一千六百多,金银首饰和宝石也有了一堆。
但还不够!
他要在开放的时候,攒够一万块钱现钱,到时候拿上就去南方买东西回北方卖。
这么一来一回地捣鼓一番,一趟就能赚好几千。
几千块钱在八十年代,稳稳买一套不错的房子。
他一年跑个十趟,就能买十套房子,以后哪怕生意不景气了,光靠收房租,或者炒房子也能赚不少。
心神定了定后,他骑车回家。
接下来的几天都没去黑市,而是像去年一样,采了不少冰籽草做冰粉,带上龚大伟去城里头卖。
龚大伟对卖冰粉已经轻车熟路了,叫卖起来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完全把自己包装成了小白菜,把陈河包装成了痴情苦命光棍,把来买冰粉的小姑娘的圣母心全都激发了出来,都恨不得一个人包圆了他所有的冰粉!
几趟下来,他又赚了三百多。
“这次赚的钱,小姨夫打算分给你二十块钱,但是这钱我不能直接给你,要不然回家又被你姥姥抢走了,先存在你小姨夫这,以后你想买什么东西了,就来小姨夫这要,小姨夫给你买,到时候从这钱里给你扣。”
龚大伟闻言激动异常,当即就道:“小姨夫,我现在就有个想要的东西。”
“你说,是啥。”
龚大伟道:“我、我想要弹珠,村里好多小孩都有弹珠,就我没有,他们都不带我玩。”
弹珠?
都八岁了,还玩弹珠呢。
不过他没上过学,又不会踢球,又不会打羽毛球,能玩的确实也就弹珠了。
“行,等我下次进城给你买几个。”
“谢谢小姨夫!”
龚大伟就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看着他离去时开心的样子,陈河忍不住叹了口气。
以自己的能力,帮龚大伟上学也没什么难的,但是……偏偏他姓龚。
偏偏他是龚珍的儿子。
自己好心帮忙,到时候百分之百费力不讨好,被龚珍骂都算是轻的,他怕就怕龚珍倒打一耙,甚至借着这事儿算计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各人有各命,只能说这孩子不会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