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声在洞窟深处回响,陈青梧手中的火折子忽明忽暗,将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细长。张骁蹲在青铜齿轮旁,指尖拂过那枚焦黑的西洋怀表,表壳上拉丁文“达芬奇赠”的刻痕泛着幽光。“这玩意儿要是能带回去,够老陆在研究所吹十年了。”他咧嘴一笑,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表链。
“别乱动!”陆子铭突然低喝,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怀表齿轮“咔嗒”一声弹开,一缕荧光液体顺着表链蜿蜒而下,瞬间裹住张骁的手腕。陈青梧的剑锋已出鞘三寸,却见那液体骤然膨胀成漩涡,将三人猛地拽入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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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二十八年的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三人踉跄着站稳,眼前是半截嵌入江滩的星槎残骸,青铜舱体上“天工院制”的铭文被浪花拍得发亮。一队墨家工匠正与红发碧眼的西洋人争执,为首的老匠人须发皆张,手中铁尺直指对方鼻尖:“雷泽之芯需引地脉阴雷,你们那劳什子‘蒸汽机’只会炸了星槎!”
“上帝赐予的智慧岂是蛮夷能懂?”传教士高举十字架,身后两名壮汉抬着铁铸的锅炉,阀门喷出的白雾嘶嘶作响。
张骁眯眼望向江面,乌云正以诡异的速度聚拢,雷光在云层中如金蛇游走。“要出大事……”他话音未落,墨家工匠已强行启动星槎。舱体震颤着升空,青铜尾翼撕裂空气发出尖啸,而锅炉突然爆出一串火星——
“躲开!”陈青梧拽住两人扑向礁石。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半截舱体裹着烈焰坠入怒江,百丈高的浪墙轰然砸下。幻境在这一刻扭曲,三人仿佛被无形之手撕扯,再睁眼时已回到洞窟,怀表“当啷”落地,荧光液体缩回表壳,只余江涛声在耳畔隆隆回荡。
“不是幻境。”陆子铭颤抖着拾起怀表,表盘玻璃裂痕中渗出几滴蓝色液体,“这些‘零号元素’……在强行融合时空记忆。”
陈青梧忽然剑尖点地,在潮湿的岩面上划出一道卦象:“坎为水,震为雷。当年星槎坠江时,雷泽之芯的能量爆发,把这段记忆封进了怀表。”她抬头望向洞顶阴刻的星槎图,“墨家工匠和西洋人的冲突,恐怕就是星槎坠毁的祸根。”
张骁拎起背包,一枚青铜齿轮从侧袋滑出——正是他们在幻境中见过的雷泽之芯残件。齿轮内缘还沾着万历年的淤泥。“怪不得系统说这玩意能修复金属疲劳。”他屈指弹了弹齿轮,嗡嗡共鸣声竟与远处江涛节奏重合,“你们说,当年那传教士会不会是……”
“境外势力渗透的祖宗?”陆子铭冷笑,“难怪盗宝集团对星槎这么执着,这怀表八成是他们祖上传的‘藏宝图’。”
暗河忽然传来异响,陈青梧闪电般甩出三枚铜钱,钱币嵌入石缝组成三角阵,将一道逼近的黑影逼退。水花溅起处,半张被鱼枪划破的潜水面罩浮了上来,面罩内衬印着模糊的鹰徽。
“果然是那帮孙子!”张骁掂了掂手中的雷泽之芯,突然咧嘴一笑,“老陆,想不想看场万历年的烟火?”
江风卷着陈青梧的发梢掠过唇边,她收剑入鞘时,指尖轻轻擦过张骁的手背:“用坎位水气引导震位残雷?”
“知我者青梧也。”张骁将齿轮抛向空中,零号元素构成的荧光液凌空缠住金属。远处传来快艇引擎的轰鸣,而洞窟深处,四百年前的雷暴正在青铜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