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声在洞窟中回响,混着青铜蜂群振翅的嗡鸣,仿佛地狱深处的丧钟。陈青梧反手将古剑横在胸前,剑锋上的荧光液泛着幽蓝冷光,一滴一滴砸在湿滑的岩地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
“这玩意儿真能对付那群铁疙瘩?”张骁贴着石壁喘息,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上一波蜂群的翅刃险些削断他的筋骨,若不是陆子铭眼疾手快用洛阳铲挡了一记,此刻他怕是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
陈青梧没答话,指尖轻轻抹过剑身,荧光液顺着她的动作晕开一道光痕。她突然旋身劈向扑来的青铜蜂,剑刃擦过蜂腹的刹那,液体飞溅,落在蜂群金属外壳上竟腾起白烟,几只蜂子顿时僵直坠地,翅刃“咔嚓”断裂。
“零号元素能分解金属疲劳,”陆子铭推了推眼镜,镜片映着洞顶的火光,“但这蜂腹里灌的是松脂——青梧,火攻!”
话音未落,陈青梧的剑锋已挑起一只燃烧的蜂尸,火星在空中划出弧线,瞬间引燃蜂群。烈焰裹着黑烟炸开,焦糊味中传来盗宝者的惨叫——三名黑衣人的潜水服被溅落的荧光液蚀穿,皮肉溃烂见骨。为首的刀疤脸踉跄后退,鱼枪“哐当”砸进暗河,激起的浪花中隐约浮出几缕血丝。
“水鬼……是水鬼拖人!”向导阿普突然嘶声大喊。他蜷在祭坛角落,手中的骨笛沾满冷汗。暗河漩涡深处,几具苍白浮尸正随波逐流,指尖还死死抠着岩缝,仿佛要将活人也拽入幽冥。
张骁啐了口血沫,从腰包摸出只黑陶罐。罐口封着的朱砂符纸早已褪色,揭开时窜出股腥甜紫雾。“苗疆的蚀骨蛊,老爷子临终前给的——”他蘸了蛊毒抹在短刀上,咧嘴冲陈青梧一笑,“比你家荧光液够味吧?”
蜂群在火海中分裂成两股,一股继续扑向三人,另一股却调头袭向盗宝者。刀疤脸掏出声波发射器疯狂按键,休眠的青铜蜂闻讯苏醒,如黑云压城般堵住洞口。陆子铭突然抓起登山绳甩向祭坛青铜柱:“上梁!这洞顶有裂缝,能通到暗河上游!”
陈青梧凌空跃起,古剑在岩壁连点三下,借力翻上横梁。张骁正要跟上,脚下却猛然塌陷——刀疤脸竟引爆了微型炸弹,冲击波震得整座洞窟簌簌落石。千钧一发之际,阿普的骨笛吹出尖利长音,岩缝中倏地钻出无数红斑毒蛛,蛛丝如银箭离弦,缠住张骁脚踝将他拽离塌陷区。
“谢了老阿!”张骁顺势滚到陈青梧身旁,刀尖戳穿一只袭来的青铜蜂。蛊毒触到蜂腹松脂的刹那,紫烟暴起,蜂群竟调头扑向盗宝者。刀疤脸的面罩被腐蚀出破洞,露出半张溃烂的脸,他嘶吼着按下最后一道指令,所有青铜蜂的复眼骤然血红。
“是自毁程序!”陆子铭扒在横梁边缘,洛阳铲卡进岩缝才勉强稳住身形,“蜂群要玉石俱焚!”
陈青梧突然将古剑抛向张骁:“用蛊毒喂它!”剑刃贯入蜂群的瞬间,张骁甩出浸透毒液的匕首,刀剑相撞迸出紫蓝火花。零号元素与苗疆蛊毒竟产生奇异反应,荧光如活物般顺着蜂群脉络蔓延,所过之处金属外壳层层剥落,最终化作一滩铁锈色的脓水。
刀疤脸见状正要跳入暗河逃窜,阿普的骨笛音调陡然一变。毒蛛们吐出的丝线织成巨网,将他兜头罩住拖向漩涡中心。惨叫声戛然而止时,河底浮起一串气泡,隐约可见苍白的手掌将尸体拽入更深处的黑暗。
“是僳僳族祖训里的水祭……”阿普跪在祭坛边喃喃自语,指尖抚过青铜鱼形祭器上的绿松石,“以盗宝者血肉平息河神,才能换一线生机。”
硝烟暂歇时,陈青梧拾起滚落在地的星槎残片。焦黑的西洋怀表从舱体内部滑出,表盖弹开的瞬间,所有人屏住了呼吸——表盘背面赫然刻着达芬奇的花体签名,而指针竟在逆时针旋转。
“时空扰动加强了。”陆子铭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怀表恐怕是连接不同时代的锚点……”
暗河突然传来剧烈震动,陈青梧猛地将张骁推向岩壁:“漩涡周期变了!跟着荧光液走!”她斩下一截燃烧的青铜蜂翅抛入水中,零号元素遇火迸发强光,照亮了河底蜿蜒的荧光痕迹,宛如一条通往龙宫的星路。
三人拽着登山绳跃入激流时,最后一波蜂群在身后爆炸。气浪推着他们在水中疾驰,陈青梧的长发与张骁的衣角缠在一处,恍惚间像某种同生共死的契约。
而他们谁也没注意到,怀表玻璃盖上渐渐浮现的幻影——四百年前的墨家工匠与文艺复兴时期的学者,正在光影交错间共同绘制星槎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