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温颂睡醒时,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碾了一下,他躺了几分钟才爬起来,拉了拉衣领,“?”
昨天,昨天晚上,昨天夜里。
一闭眼全想起来了。
顾西辞端着一杯热牛奶和乳酪吐司进来,他穿着家居服,姿态倦懒,“早安,阿颂。”
温颂低下头,按了按眉心,“我们…”
事情开始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顾西辞放下托盘,他坐在床边,靠近几分,手指压在领口边,拉起来,又落下,漂亮的眉眼蹙起,“你忘了?”
温颂不爱说谎,“没有。”
正在这时,温颂的哥哥打来电话,“阿颂,妈妈想要离开这里,今天下午的飞机,外婆也去,我也会陪她去几天。”
温颂前几天听外婆说过,只是迟迟没有下决定。
现在竟真的想要离开这里了,“挺好的。”
温颂咬了几口面包,爬起来换衣服。
顾西辞伸手扶住,拿起温颂要换的衣服,亲自帮忙。
温颂脸都红了,强撑着面子才没推开。
更别说,一回头看到了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精神体,和顾西辞的狮子对比起来也太小了吧。
温颂没眼看,可以假装不认识吗?
昨天喝酒,最不正确的决定。
小黑猫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寻着气息靠近他,委屈巴巴的扒着裤脚,“喵喵喵。”
顾西辞拎起来,抱在掌心里,倒是很像阿颂,可爱,还有点凶。
“我开车送你去。”
温颂没有拒绝,舒服一点,谁会拒绝。
当天中午,顾西辞把温颂送到白家,白竹自从离开温家后,状态恢复很多,每天都会做很多事情,也有在按时复诊吃药。
她穿着旗袍,站在门口等温颂回来,乌黑的发丝中,有不少白头。
这些年的争吵,终究是伤了身体。
如今大梦一场空,也算是醒过来了。
顾西辞拉开车门,温颂在路上睡着了,他解开安全带,轻声喊,“阿颂。”
温颂很快醒过来,顾西辞伸手扶着他。
温颂深呼一口气,下车,“我可以。”
温颂昨天晚上几乎没有怎么睡,最多三四个小时,骨头感觉都要断了,顾西辞反倒是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
他也是Alpha啊,想想牙都要咬碎了。
温颂走到门边,“妈妈。”
白竹抬头,温柔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处的顾西辞,对顾西辞招手。
顾西辞刚走过来,外婆也出来了,留他们一起吃饭。
许多年了,温颂从未有过吃过这样平和的家宴,他安静的听大哥说着母亲的安排,困在一个院子里二十多年,终于想要出去看看广阔天地。
“出门在外,多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打我和大哥的电话。”
温颂看着白竹,同是母子,他心里知道,白竹大概是不会回来了,远离温家,远离一切熟悉的人和物,对她的精神状态会很好。
他好像又被抛下了,只有他。
温颂不像大哥,生下来的时候,父母感情还不错,有过几年和睦记忆,唯有他经历的,全是痛苦。
每一份幸福都夹杂着痛苦和不安。
温颂抿了抿唇,手指端起排骨汤,淡淡喝着,没有任何的胃口,甚至觉得满桌的佳肴不如早上顾西辞端给他的面包牛奶。
一旁,顾西辞转过头,他的视线落在温颂身上,明显从强行装出的冷静中看到了不安感。
顾西辞修长的手指抬起,搭在了温颂的腿上。
温颂视线望过去,一瞬间从回忆中抽离,声音发涩,“怎么了?”
“以后有我陪着你。”
“温颂,我小时候说的要陪你,我的承诺是一辈子。”
他仿佛在说,我会捡起你的一切。
温颂眼睫微颤,扣紧掌心,“我现在回应不了你。”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把自己的情绪全都压在一个人的身上,是不对的。
再好的感情,也会变质。
温颂一想到,就会感到恐惧。
当天中午,温颂带顾西辞来到了他在外婆家的房间。
因为在这里住了几天的缘故,他拎过来了一袋子行李里面都是日常穿的衣服。
顾西辞扫了几眼,让温颂躺下休息。
三点出发去机场,现在不急。
温颂伸手拉住了顾西辞的衣角,相处了将近18年的关系,现在居然有一点生涩,“一起睡。”
他们现在,不是朋友,不是恋人。
在一个模糊的地带。
“以前又不是没有睡过。”
“我说的是睡觉。”
正要去躺椅上休息的顾西辞转过身,很自然的说,“我听阿颂的。”
不止听,人还伸出手抱住了腰,压在颈边蹭了蹭,特别乖的跟着温颂一起躺下。
屋内的遮光帘拉起,顾西辞伸出手臂,先把他从床边拉到自己的怀里,下巴压在肩颈后,慢慢的揉着温颂的腰。
温颂耳朵红,人也红,还有点容易害羞。
他低下头,一声不吭的睡着了,像是一只被顺毛的小猫。
下午三点,顾西辞开车带温颂去机场,送别家人。
临近离开,顾西辞找理由去买喝的,温颂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没关系的,我已经长大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放心去,不用挂念我。”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他的阿颂,他会用爱拼起来,再久一点也没有关系。
顾西辞站在不远处,黑眸冷眸深邃,等到他们离开,从后面出现,他递过来一杯三分糖去冰的奶茶。
“我们回家,阿颂。”
这一天开始,两人的关系进入到了一种境界,外人很难看懂,可以总结为偶尔同居,偶尔靠近,偶尔互相生气,偶尔和好。
两人的公寓离大学不远,温颂依旧住校。
温颂住,顾西辞也住,还分到了四人间,大学开学当天,两个室友看着两人掏出同色系不同颜色的衣服水杯洗脸盆等生活用品。
“你们真有缘分。”
昨天晚上刚把温颂脖子上咬了一口的顾西辞喜提拉黑,冷笑一声,“呵呵,不认识。”
第二天,加班完的时鹤来报到,温颂和顾西辞一左一右坐在旁边,比空调冷气还足。
时鹤咳了一声,“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顾西辞低下头,从包里拿出温颂的外套,让时鹤递过去。
时鹤:“……”
我请问呢?是人吗?
温颂一直太压抑了,顾西辞在想办法让温颂变得“任性”,脱离原有的相处方式。
在得知时鹤恋爱时,温颂和顾西辞刚闹过别扭,温颂赶完作业在大学宿舍里昏睡,请假没去上课。
顾西辞请假从外面回来,不声不响的爬上梯子,坐在了温颂旁边,顺带拉上床帘。
一周没有说话,顾西辞低下头,慢慢的抱了过去,整个人靠在温颂的怀里,明明那么大只,偏能露出一副委屈模样,茶里茶气的,“我们好久不说话了。”
“你不是不想理我吗?”
“因为你不和我说话。”
温颂半梦半醒中睁开眼,顺便拉起被子罩住顾西辞,开着暖气,上面还是有点凉,他们这样好像小朋友,变得好幼稚。
“我怎么不和你说话了。”
一滴滴眼泪打在温颂的肩上,顾西辞翻身,两只手抱住温颂,拿起温颂划伤一侧的手臂。
只是一个小划伤,前几天不小心在公司磕了一下。
“受伤了,不和我说。”
顾西辞抓住温颂的手臂,委屈的像温颂的精神体小猫,闷声道,“只有我不知道。”
其实,是一只能把他扑倒的狮子。
心和心的距离,更近了。
温颂仰头,亲亲顾西辞,“你乖,以后都告诉你。”
只是,什么时候有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