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刚过,大唐的公务员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皇太孙李长安也已经八个月了,被奶娘抱在怀里,咿咿呀呀地伸着小手,想要去抓面前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头上的珠花。
“长安不乖,不许抓姑姑的头花哦。”
四岁的晋阳公主李明达,小名兕子,正奶声奶气地教训着自己的小侄子,小大人似的模样,逗得一旁的长孙皇后忍俊不禁。
自从有了这个孙儿,长孙皇后便时常带着兕子来东宫,含饴弄孙,享受着天伦之乐。
李世民背着手,慢悠悠地晃了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他最爱的观音婢笑得温柔,他最疼的小女儿正和他的宝贝孙子玩得开心,一切都那么美好。
可不知怎的,他心里就是有点泛酸。
“咳咳!”李世民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试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阿耶!”兕子眼尖,第一个发现了他,立刻丢下小侄子,迈开小短腿,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李世民的大腿,“阿耶你怎么才来呀,我跟长安都等你半天啦!”
李世民一把将女儿抱起来,在她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心里的那点酸意才散去不少。他抱着兕子走过去,看着被冷落在一旁,正茫然地看着他们的李长安,故意板起脸对长孙皇后说道:“观音婢,你看你,成日带着兕子到这东宫来,朕一个人在太极殿处理政务,好不孤单。”
长孙皇后掩嘴轻笑,哪里不知道自家夫君这点小心思,嗔怪地白了他一眼:“陛下说得这是什么话,长安是咱们的嫡长孙,兕子喜欢跟侄子玩,臣妾便多带她来走动走动,增进姑侄感情,这有什么不好?”
“好是好,”李世民逗弄着怀里的兕子,眼睛却温柔地看着李长安,“就是我那逆子成日忙着鼓捣他那些新奇玩意儿,都顾不上我这宝贝太孙......等长安满了一周岁,就和兕子一起,搬到甘露殿去,朕要亲自教养,免得他和他阿耶一样离经叛道!”
他这话一出,长孙皇后和刚走过来的李承乾都愣住了。
“阿耶,这不妥吧?”李承乾一脸古怪地看着他爹,你说我就说我,咋还带上我家好大儿了,幽怨道:“长安尚在襁褓,离不开母亲。再说了,您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照看两个小娃娃?”
“朕怎么没功夫了?”李世民眼睛一瞪,“朕白天处理政务,晚上就教他们读书写字,朕的孙儿,朕的女儿,自然要朕亲自来教!就这么定了!”
李承乾看着他爹那副天经地义的模样,嘴角抽了抽,也懒得再跟他争辩。这老李头,八成是看观音婢和兕子天天往东宫跑,吃醋了。
不过正史中,兕子确实是李世民亲自带大的,不过那时候长孙皇后已经没了。
一家人正说笑着,房遗爱却毛毛躁躁地跑了进来,脸上表情极为精彩,像是便秘了十天半个月,终于通畅了那么一下下,但过程又极其痛苦。
“殿下!殿下!成了!成了!”
“什么成了?”李承乾皱眉。
“程处默……程处默他……他终于会算‘鸡兔同笼’了!”房遗爱喘着粗气,一脸的生无可恋,“臣教了他三天!整整三天!我的天爷啊,教他算数,比让我上阵杀敌还累!”
原来,开春后的春闱将近,今年的科举,是改革后的第二次,意义非凡。除了文科的进士、明法、明算三科外,武举的会试也将一同举行。
在之前的武举乡试中,薛仁贵、秦怀道、尉迟宝林等一众勋贵子弟都凭着真本事取得了不错的名次,只等会试再创佳绩。
可偏偏有两个人,成了老大难。
那就是程处默和李积家的包皮小王子李震。
这俩货,骑马射箭,舞枪弄棒,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一碰到“武科明算”这一项,就彻底抓瞎。尤其是程处默,让他算十以上的加减法,他还得掰脚趾头。
李承乾下了死命令,太子党的人,谁也不能在武举中丢人。无奈之下,房遗爱这个算学还过得去的党中第一个会元公,便被抓了壮丁,负责给这两个铁憨憨进行考前突击辅导。
那场面,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这两个憨货!”李世民笑骂了一句,心情却很是舒畅。看着这些年轻一辈的勋贵子弟,不再像过去那样只知斗鸡走狗,居然都一个个都以自家女婿为榜样各个要考功名了,也是老怀甚慰,大唐后继有人啊。
他看向李承乾的眼神,也愈发满意。
这个儿子,虽然初心可能不怎么好,但能将这些桀骜不驯的将门虎子,拧成一股绳,让他们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去努力,也算是干得不错,只是这假想敌能不能别是自己,这玄武门是真不想再来一遍了啊!
就在这其乐融融之际,一名百骑司的校尉却也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将一封用火漆密封的急报,呈到了李承乾面前。
“殿下,江南道,郑和大人的加急信件。”
李承乾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他拆开信封,迅速地扫视着信上的内容。
信是郑和亲笔所书。他奉命南下之后,进展神速。凭借着太子东宫和皇家银行的金字招牌,以及百骑司的雷霆手段,很快就在泉州、登州等地网罗了一大批经验丰富的船匠,并开始着手改造港口,建立船坞。
但信的后半部分,却提到了一个麻烦。
近来,在登州外的海域,时常有海盗出没。这些海盗极为诡异,他们乘坐着一种形制奇特的小船,来去如风。人数不多,但个个狡猾无比,还手段残忍。
最关键的是,根据侥幸逃脱的渔民描述,这些海盗,长相极为丑陋,身材普遍矮小,罗圈腿,说着谁也听不懂的鸟语。他们不仅抢夺财物,还时常劫掠沿海村庄的年轻女子和孩童,手段极其恶劣。
郑和曾派出一小队水师前去围剿,结果对方仗着船小灵活,一击不中便远遁入海,根本抓不住。
信的末尾,郑和写道:“此伙贼寇,虽为癣疥之疾,然其性残忍,其行诡异,恐非寻常流寇,若不尽早根除,他日或成心腹大患。恳请殿下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