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李承乾刚想休息休息,几日不见的杨曦便找上来了,于是又开始鸡飞狗跳了。
“不行!”李承乾斩钉截铁地拒绝。
“为什么不行?!”杨曦双手叉腰,杏眼圆睁,气鼓鼓地瞪着他,“我那几个妹妹还在红浪漫,我得回去照顾她们!”
前几日杨曦去见了舅舅杨暕最后一面,回来后便一直不开心,今日好不容易缓过来,便提出要回红浪漫。
李承乾靠在软榻上,慢悠悠地吃着葡萄:“孤说了,不行。你要想照顾她们,就把她们一并接到东宫来,孤养着。”
“你想得美!”杨曦气得脸都红了,“李承乾,你就是个色鬼!见一个爱一个,一个都不肯放过是不是?!”
“瞎说什么呢,再说红浪漫不也是孤的,外面可大把的人盯着你,和你的小姐妹,接回东宫正好,顺手的事~再说男人好色不是正常的嘛,男人不好色好什么......”李承乾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说得理直气壮。
“你!”杨曦气结,抓起一个靠枕就朝他砸了过去。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之际,三宝急匆匆地从殿外跑了进来,神色慌张。
“殿下,殿下!”
李承乾单手按住正要扑上来挠自己的杨曦,扭头看向三宝道:“何事惊慌?”
“礼部尚书......王珪......”三宝喘着气道,“听消息说,说……明日早朝要参您在会昌寺行凶一事!”
杨曦闻言,动作停了下来,脸上泛起红晕,哼了一声,退到一旁整理起自己微乱的衣衫。
李承乾却只是“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脸上无所吊谓:“随他去,爱怎么参怎么参,孤还怕他不成。”
三宝见状,急了,他上前一步,挺起胸膛,一脸决绝地说道:“殿下!这事儿跟您没关系!是奴婢干的!那妖僧辩机,奴婢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是奴婢自作主张,废了他三条腿!他王珪要参,就让他参奴婢!这个狗东西,挨打了还不老实!不行,奴婢这就去会昌寺,送那狗东西去见他太奶!”
李承乾看着三宝那副舍生取义的认真模样,不由一愣,随即赶忙制止,哈哈大笑起来。
“三宝啊三宝,你还真有种,这种事也敢往自己身上扛。”
三宝见李承乾还有心情开玩笑,表情依旧严肃,梗着脖子道:“殿下,这事不好弄啊,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奴婢虽然没种,但为了殿下,奴婢绝对是这天底下,最有种的太监!”
李承乾站起身,走到三宝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这小子,有事儿他是真上啊。
随即收起笑意,认真道:“你啊,还是老老实实跟在孤身边。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呢。再说了,孤还没差到需要自己人出来顶雷的地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点小事,不打紧。”
三宝:殿下......呜呜呜
......
很快,长安城大大小小的茶楼酒肆勾栏里说书先生们惊堂木一拍,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太子一怒为皇妹,棒惩妖僧正国法”的段子。
故事里,高阳公主成了不谙世事、险些被骗的纯洁小羔羊,辩机成了心怀不轨、专盯贵人的采花妖僧,而太子殿下,则是火眼金睛、识破奸计、为保护妹妹不惜背负骂名的霸气皇兄。
这故事传得有鼻子有眼,但更劲爆的,是随着故事一同流传开来的,关于辩机和尚与长安城某些贵妇之间不得不说的风流韵事。版本五花八门,细节详尽得仿佛亲眼所见。
一时间,长安城内的达官贵人们,心里都打起了鼓。
“夫人,我记得你也常去那会昌寺上香?”
“徐娘,前几日你求来的那串开光佛珠,是哪个大师给的?”
不少府邸后院,都上演了类似的盘问。起初夫人们还矢口否认,可架不住自家老爷那怀疑的眼神和旁敲侧击。这一问,还真就问出了问题。有几家府上当场就闹翻了天,哭喊声、咒骂声、巴掌声不绝于耳。原来故事里的女主角,竟真有自家的夫人。
一众头顶泛绿的勋贵们气得差点当场去世,他们这个恨呐,巴不得再去会昌寺把那辩机剁了,一个个都喊着太子殿下还是太仁慈了!手段不行啊,才废了三条腿!
几位平日里和王珪交好的官员,更是聚在一起,喝着闷酒,破口大骂。
“他娘的!王珪那老匹夫还去弹劾太子殿下?他弹劾个屁!太子殿下那是为民除害!”
“就是!阉了都便宜他!应该挂在城门口风干!让全长安的人都看看,这就是勾引人的下场!”
“对!明日早朝,谁敢帮王珪说话,老子第一个喷死他!”
......
翌日,太极殿。
百官鱼贯而入,李承乾一身太子常服,安然落座,神情漠然,还有点没睡醒,昨儿杨曦闹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去红浪漫,只是半夜默默坐在李承乾床头嗑瓜子,把李承乾吓得不轻。
官员们三三两两地交换着眼神,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会昌寺的事?”
“怎能没听说,都传遍了!”
“嘶……手段是狠了点,不过……我听说那辩机和尚,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止不是好东西!简直是披着袈裟的禽兽!我听说……”
说话之人声音压得更低,将昨日从自家婆娘那儿盘问出来的,或是从同僚那儿听来的风流韵事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听得周围几人时而面露鄙夷,时而神色古怪,更有甚者,脸色已然泛青。
随着三宝高声宣布早朝开始,议论声也戛然而止。
礼部尚书王珪,这位以刚正不阿、守礼如命着称的老臣,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他一出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位须发花白的老头身上。
来了,来了,他手持笏板出来了!
王珪走到大殿中央,先是对着空着的御座深深一揖,随后转向李承乾,声如洪钟,正气凛然:“臣,礼部尚书王珪,有本启奏!”
李承乾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拨弄着浮叶,懒洋洋地道:“准奏。”
王珪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臣,弹劾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昨日光天化日之下,纵奴行凶,擅闯佛门净地,将辩机法师打成重伤,手段残忍,骇人听闻!此乃暴戾之举,目无法纪!与桀纣何异?!”
“佛门虽是方外之地,亦受国法庇护!殿下身为储君,监国理政,不以德化人,反行凶暴之事,恐失天下人心!臣,请殿下为天下臣民,为我大唐法度,给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