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英国公府出来,李承乾摸了摸有些空瘪的肚子,忍不住腹诽。这个英国公,也忒抠门了些,自己好歹是太子,登门拜师,连顿便饭都不管,差评!
也罢,正好!
李承乾嘴角一勾,对着身边的戴至德吩咐道:“去,把杜荷、秦怀玉,还有长孙冲那几个混小子,都给孤叫出来!今夜无事,勾栏听曲!”
“喏!”戴至德闻言,欣然领命而去,几人很快就到了。
最后到的长孙冲,一见面就挤眉弄眼,显得最为兴奋:“表哥!哎哟我的好表哥,你可算是回来了!走走走,今儿个弟弟我做东,咱们去‘红浪漫’乐呵乐呵!我跟你说,咱那最近新来了个花魁,那叫一个色艺双绝,倾国倾城!关键是,还没那啥呢!今儿个保准您满意!”
“红浪漫”便是他们太子党的产业之一,表面上是房遗爱在管,这厮平日里没少在这里厮混。
李承乾闻言,挑了挑眉,笑道:“那倒是要去见识见识。”
他倒不是真的好色,只是觉得,这些产业也是他情报网和资金链的一部分,偶尔去“视察”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呼朋引伴,都是长安城里有头有脸的勋贵子弟,前呼后拥地朝着平康坊的“红浪漫”而去。
“红浪漫”的老鸨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一见一众小公爷大驾光临,那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连忙扭动着水蛇腰迎了上来:“哎哟喂!奴家给各位贵人请安了!快里面请,里面请!姑娘们,都打起精神来,好好伺候着!”
老鸨子将众人引至最奢华的天字号包间,各种珍馐美味、陈年佳酿流水般地送了上来。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动听,美貌的歌姬舞姬穿梭其间,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长孙冲猴急地问道:“徐妈妈,沐姑娘呢?快让她出来给我表哥看看!”
徐妈妈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赔笑道:“哎哟,长孙公子,真是不巧。沐姑娘她……她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实在不便见客。还望各位公子海涵。”
“什么?!”长孙冲一听就火了,拍着桌子道:“不适?早不适晚不适,偏偏今儿时候不适?我看她是给脸不要脸!徐妈妈,我告诉你,今天沐姑娘必须出来!否则,我看你也别在‘红浪漫’混了,一个花魁还管不了了?”
这厮典型的纨绔子弟脾气,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
“哎哟,公子息怒,息怒啊!”徐妈妈吓得连忙摆手,“沐姑娘是真的身子不爽利,奴家哪敢欺瞒各位爷啊!而且,而且,她没签卖身契啊,是自由人......”
“行了。”李承乾淡淡地开口,止住了长孙冲的发作,“既然沐姑娘身体不适,那便让她好生歇着吧。今日咱们兄弟们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便是,不必强人所难。”
“哼!”长孙冲见李承乾发话,虽然心中不爽,却也不敢再多言,只是闷闷地灌了一口酒。
程处默哈哈大笑道:“就是!女人嘛,什么时候没有!来来来,喝酒!喝酒!”
房遗爱也跟着起哄:“对对对,喝酒吃肉才是正经事!”
杜荷和秦怀玉相视一笑,也举起了酒杯。
没了花魁助兴,众人依旧是叫了十几个青春美貌的姑娘陪着猛吃猛喝了一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依旧热烈。李承乾与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只知享乐的浪荡太子模样。
房遗爱几人更是,十八摸摸得飞起。
酒宴一直持续到将近一更三点,宵禁的鼓声隐隐传来。
“差不多了,”李承乾放下酒杯,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明日各自还有差事,别耽搁了。”
虽然以他们的身份,这宵禁形同虚设,但李承乾也不想平白招惹麻烦。
众人也都喝得尽兴,纷纷起身告辞,表示以后要经常出来聚聚。
出了“红浪漫”,夜风一吹,酒意上涌,几个夯货更是有些东倒西歪。
“老大,俺……俺送你回宫!”程处默打着酒嗝,大着舌头说道。
“滚蛋!”李承乾没好气地推开他,“你还是先把自己送回卢国公府吧,别半路栽进水沟里!”
几人互相搀扶着,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长孙冲和房遗爱住得近,先一步拐进了坊门。杜荷和秦怀玉也各自与李承乾告辞。
最后只剩下程处默,非要坚持送李承乾到太极宫门口。
李承乾拗不过他,也懒得再管。
眼看着宫门在望,程处默这厮突然捂着肚子,含糊不清地说道:“老大……你……你等会儿,俺……俺憋不住了,撒泡尿先!”
说着,他便摇摇晃晃地跑到路边一处墙角,解开裤腰带就要放水。
李承乾看得一阵无语,心中暗骂这夯货真是狗肉上不了台面。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从暗巷中疾冲而出,速度极快,带着一股香风,直奔李承乾而来!
李承乾心中一凛,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定睛看去,只见那是一个女子,身着一袭白衣,虽然脸上蒙着轻纱,看不清全貌,但仅从那露出的眉眼和玲珑有致的身段,便可判断出定然是个绝色佳人。
尤其是那胸前,颇具规模,行走之间,波涛汹涌。
然而,此刻这位绝色佳人却显得有些狼狈,呼吸急促,脚步也有些乱,好像是在被人追杀。
果不其然,在她身后,几道黑影紧追不舍!
李承乾眉头微皱,这长安的治安也不行啊!
就在李承乾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
那白衣女子也发现了他,竟是一个灵巧的闪身,利用李承乾的身形作为掩护,瞬间便消失在了他身后的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我靠!”李承乾心中暗骂一声。
这下好了,他直接被当成了挡箭牌!
那几名黑衣人追到近前,失去了白衣女子的踪迹,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李承乾身上。
为首的黑衣人身材魁梧,眼中闪烁着凶光,他打量了李承乾一眼,见他虽然衣着华贵,但身边只有一个醉醺醺的夯货在墙角撒尿,便狞笑一声,喝道:“小子,看到一个穿白衣服的娘们没有?”
李承乾面无表情,淡淡道:“没看见。”
“没看见?”那黑衣头目眼神一寒,向前逼近一步,手中的钢刀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被你撞见了,那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
他显然不相信李承乾的话,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李承乾有没有看见,宁杀错,不放过!
“杀了他!”黑衣头目一挥手,身后的三名黑衣人立刻如饿狼般扑向李承乾,刀光闪烁,杀气腾腾!
李承乾眼神一冷,这几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对他动杀心!
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一道娇叱声从他身后传来:“住手!此事与他无关!”
话音未落,那消失的白衣女子竟又去而复返!
她身形飘逸,犹如神仙姐姐,瞬间闪到李承乾与那三名黑衣人之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剑光舞动,竟堪堪挡住了三名黑衣人的攻击!
“叮叮当当!”一阵急促的兵器交击声响起。
白衣女子武功显然不弱,以一敌三,一时竟也不落下风。
“拿下她!”那黑衣头目见状,怒喝一声,也提刀加入了战团。
有了头目的加入,白衣女子顿时压力大增,身形也变得有些狼狈起来,好几次险些被对方的刀锋划中。
“老大!什么动静?!”
正在墙角酣畅淋漓的程处默听到打斗声,赶紧提裤子了,冲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了场中的情景。
“我操!刺客?!”程处默这夯货虽然喝多了,但打架的本能还在,他怒吼一声,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就朝着一名黑衣人猛扑了过去!
那名黑衣人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一个饿虎扑食给撞了个趔趄。
有了程处默这个夯货的加入,场上的局势顿时逆转。程处默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打起架来悍不畏死,颇有其父程咬金当年的风范,专挑对方的破绽猛攻。
白衣女子压力骤减,剑法也得以施展开来,愈发凌厉。
那黑衣头目见势不妙,手下两人被程处默缠住,一时间又拿不下白衣女子,心中便萌生了退意。
“撤!”黑衣头目虚晃一招,逼退白衣女子,当机立断地喝道。
其余几名黑衣人闻言,也纷纷摆脱对手,迅速向后退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毫不拖泥带水。
“想跑?!”程处默还想追,却被李承乾喝止了。
白衣女子收剑而立,胸口微微起伏,显然也消耗不小。
她转过身,对着李承乾盈盈一拜,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歉意:“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尽。方才情急之下,连累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客气。”李承乾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她的脚踝处。
只见她白色的罗裙下摆,殷红了一片,显然是在刚才的打斗中受了伤。
“姑娘,你的脚……”
白衣女子低头一看,这才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呼,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
“哎,姑娘小心!”李承乾连忙上前扶住,这深更半夜的,一个受伤的女子,总不能把她丢在这里。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姑娘若不嫌弃,便先到我家暂避一时,处理一下伤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