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军第77师的装甲纵队碾压过废弃的战壕,车轮将德昂军的红色三角旗碾进泥里。指挥官牛温站在悍马车上,手持卫星电话,声音洪亮得整条山谷都能听见:
\"报告莱总司令!我军已收复南坎、勐古等七个战略据点!叛军望风而逃,正在向深山溃退!\"
他意气风发地挥舞着军帽,却没注意到通讯兵脸上闪过的惊恐。在他们身后,被坦克履带翻出的泥土里,隐约露出几根缠绕着铜线的竹管——那是德昂军特制的延时引信,正随着震动缓缓旋转。
\"继续追击!\"牛温对着无线电下令,\"天黑前我要看到冷艳锯的人头挂在......\"
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豪言壮语。悍马车的仪表盘全部失灵,车载电脑屏幕上跳出诡异的克钦族图腾。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引擎熄火声,整个装甲纵队的电子设备同时瘫痪。
牛温这才发现,那些被他们碾过的\"溃逃痕迹\"太过刻意——丢弃的弹药箱排列成特定图案,烧毁的帐篷里藏着电磁脉冲装置。更可怕的是,所有\"遗弃\"的德昂军武器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北方那片被晨雾笼罩的原始丛林。
通讯兵颤抖着递过望远镜:\"长官...您看...\"
雾气散开的刹那,牛温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景象——六十年前远征军留下的防空炮阵地被重新启用,炮管上缠着新鲜的菩提树枝。
站在阵地最前方的冷艳锯,正慢条斯理地给一门老式高射炮装填炮弹。炮弹外壳上,日军\"昭和十九年\"的生产铭文依然清晰可见。
\"开火。\"冷艳锯的声音通过缴获的政府军频道传来,\"送我们的客人一份迟到六十年的回礼。\"
他特意踢了踢脚边一顶染血的德昂军军帽,让内比都的参谋们能通过视频看到这场\"大捷\"。远处,政府军士兵正忙着在收复的阵地上插国旗,有人甚至对着镜头比出胜利手势——没人注意到林间闪烁的激光瞄准镜红点。
上等兵田雨岚刚解开裤带准备小便,突然听见头顶传来\"咔嗒\"轻响。他抬头,看见离地三十米的榕树气根间,一根伪装成枯枝的枪管正在微微调整角度。
\"狙——\"
他的警告永远停在了喉咙里。7.62mm子弹从下颌贯入,在后脑勺炸开碗大的血洞时,200米外正在查看地图的少校敏登也同时倒地——子弹精准穿过他展开的地图,在心脏位置留下个边缘焦黑的小孔。
整个政府军前锋部队瞬间大乱。军官们下意识去摸肩章想摘掉军衔标识,却发现狙击手根本不需要这个——他们专打拿望远镜的、指地图的、背电台的。
炮兵观测员吞吞温正操作价值百万美元的\"猎隼\"无人机,突然屏幕一片雪花。耳机里传来技术官的尖叫:\"干扰源!三点钟方向——\"
下一秒,无人机传回的最后画面让所有人血液凝固:本该轰炸丛林的光学瞄准镜里,清晰映出政府军自己的补给车队。
\"快取消攻击!\"技术官扑向控制台,却听见吞吞温绝望的喃喃:\"锁死了......有人在远程操控......\"
三十公里外,果敢军地下掩体内,电子战天才张帅嚼着槟榔,把政府军无人机控制码写在了方便面包装袋上。他刚用自制干扰器劫持了六架\"猎隼\",此刻正通过敌方无人机镜头,欣赏政府军轰炸自己人的盛况。
显示器蓝光映着他油腻的脸,左手边的老式电风扇嗡嗡作响,吹散方便面升腾的热气。
这个由二战防空洞改造的指挥所里,墙壁上贴满了手绘的频谱图,角落里堆着十几台改装过的游戏主机——那是他用来破解军用加密系统的\"武器\"。
\"看这个,精彩。\"张帅突然拍桌,溅起的汤汁在键盘上留下几滴油渍。屏幕上,一架被劫持的猎隼无人机正俯冲向政府军补给车队,机腹下挂载的燃烧弹在夜视镜头里泛着幽绿的光。
他按下回车键的瞬间,画面突然剧烈晃动,随后变成一片雪白——那是铝热剂燃烧时产生的强光。
\"操,烧太猛把摄像头都熔了。\"他遗憾地咂咂嘴,从脚边弹药箱里又摸出一包槟榔。箱盖上用粉笔画着个笑脸,旁边写着:\"电子战专用弹药\"。
身后传来脚步声。冷艳锯弯腰钻进掩体,军靴上还沾着前线带回来的血泥。他看了眼屏幕上仍在持续的轰炸画面,突然伸手按住了张帅要去拿新槟榔的手。
\"省着点用,\"冷艳锯从怀里掏出个U盘,\"刚截获的政府军新频段,用你那个'游戏机'破译一下。\"U盘上贴着张便签,画着个骷髅头,下面潦草地写着:\"史密斯先生的圣诞礼物\"。
张帅吹了个口哨,把U盘插进一台贴着\"绝地求生\"贴纸的主机。几秒钟后,显示器上跳出成串的加密坐标。\"哟,这不是输油管道的...\"他突然噤声,转头看向冷艳锯。
冷艳锯已经走到门口,逆光中只剩个剪影。\"给克钦独立军发一份,\"他顿了顿,\"用六十年前远征军用的那个密码本。\"
张帅咧嘴笑了,露出被槟榔染红的牙齿。他摸出手机,点开某个伪装成手游的加密程序,开始输入代码。屏幕上的无人机画面突然切换,显示出苏黎世某栋公寓的实时监控——一个穿缅甸传统服饰的姑娘正在煮茶,她腕上的翡翠镯子在镜头下泛着微光。
\"顺便告诉史密斯先生,\"张帅对着空荡荡的门口喊道,\"他女秘书泡的普洱茶...看起来真他妈难喝。\"
连续48小时的行军、23次狙击袭击、6起友军误炸,让第77师士兵的精神绷到极限。当夜幕降临,他们像沙丁鱼罐头般挤在临时防线内,没人敢合眼——丛林里到处是德昂军模仿猫头鹰的联络哨声。
凌晨三点,最疲惫的时刻,整片丛林突然活了。
伪装成藤蔓的阔刀地雷在巡逻队脚下炸响,涂抹了蛇毒的竹签从落叶中弹起,最可怕的是那些突然出现在战壕里的果敢特种兵——他们像地底钻出的恶鬼,专挑运输车油箱泼汽油。
这些特种兵的迷彩服上沾满了泥浆和树脂,移动时连红外探测器都难以捕捉。他们腰间挂着的不是水壶,而是装满硝化甘油的竹筒。
牛温的装甲团陷入了噩梦般的混乱。坦克车长们疯狂转动潜望镜,却只能看到自己人的车辆在燃烧。
通讯频道里充斥着歇斯底里的呼叫:\"三点钟方向!不,是九点钟!他们在树上!在地下!\"最恐怖的是,所有试图突围的装甲车都会莫名其妙地碾上反坦克雷——这些地雷的引信装置上,都刻着1944年日军的军械编号。
当牛温终于收到撤退命令时,他的装甲团已经变成了一串燃烧的铁棺材。无线电里,士兵们崩溃的哭喊与某种有节奏的敲击声混在一起——后来他才明白,那是德昂军用缴获的电台,在摩尔斯电码反复发送同一个词:\"偿还\"。
这个词像诅咒般在电磁波中回荡。每当信号响起,就会有新的爆炸发生。牛温惊恐地发现,德昂军甚至改造了他们的无人机——那些坠毁的\"猎隼\"残骸里,藏着用翡翠原石打磨的弹片。这些弹片在x光下完全隐形,却能像癌细胞一样在伤员体内游走。
黎明前的最后时刻,牛温看到自己的指挥车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穿着旧式远征军制服的身影。那人腰间别着的,正是当年远征军工兵使用的雷管起爆器。
当他们的目光在镜中相遇时,远处的山崖突然亮起数十盏绿灯——那是德昂军的信号,每盏灯后面,都站着一个怀抱祖传猎枪的克钦族老人。
\"这不是战争,\"牛温突然明白了什么,颤抖着摸向配枪,\"这是......\"但他的最后一句话,永远淹没在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
整条峡谷像被唤醒的巨龙般翻滚起来,将入侵者全部吞入腹中。在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无线电中那个摩尔斯电码还在继续:
·-·· ··- ·-· -· ····
(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