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柔想要官家下旨让她与曹评成婚。
赵祯对徽柔喜欢曹评的的事情持反对态度,不同意,只想让徽柔嫁给他的母家舅舅的孩子——李玮。
华贵妃觉得官家都有些固执了,且对李妃的愧疚心里已经达到了执拗的地步!非得把自己的女儿送到李家去!
暮下的雨丝缠着柳枝,徽柔提着裙摆奔过长廊,绣鞋踏碎一地的海棠花瓣。梁怀吉举着油纸伞在后面追,伞面上的墨竹被雨水晕染成青黑色的泪痕。
\"公主!公主慢些!\"
徽柔猛地停在椒房殿外的石阶上,雨水顺着她颤抖的睫毛往下淌:\"怀吉,你听见了吗?爹爹说......说要把我许给李玮!\"
殿内传来赵祯与曹皇后的说话声。素纱窗棂映出帝王的身影,他正将一卷金册放在案上,曹皇后端坐如泥塑木雕。
\"丹姝,曹评不适合徽柔。\"赵祯的声音像淬了冰,\"他们不合适。\"
徽柔突然捂住耳朵转身就跑。梁怀吉追到假山后,发现小公主正用拳头捶打石壁,嫩白的手背上已经渗出血丝。
\"公主这是何苦......\"怀吉慌忙掏出帕子。
\"爹爹就是恨曹娘娘!\"徽柔甩开他的手,声音嘶哑得像只受伤的雏凤,\"所以连曹评也恨上了!\"
三更的梆子敲过,徽柔殿里还亮着灯。徽柔把玩着白玉簪,簪头雕的并蒂莲已经有些磨损。梁怀吉跪坐在案边,正在整理被公主撕碎的书籍。
\"怀吉。\"徽柔突然抬头,\"你说爹爹为什么讨厌我?\"
少年内侍手一抖,碎纸片雪花般散落:\"官家疼公主还来不及......\"
\"那他为什么非要我嫁李玮?\"徽柔抓起妆奁里的铜镜,\"你看看李玮……\"
梁怀吉突然重重叩首:\"公主,官家定是爱您的。\"他抬起清亮的眼睛,\"李玮虽笨拙,但后院干净。曹公子他......\"
但是,徽柔不想听。
五更天,徽柔穿着素服跪在福宁殿外。朝露浸透她的罗袜,金砖的寒气顺着膝盖往上爬。当赵祯的龙纹靴出现在视线里时,她直接扑过去抱住了父亲的腿。
\"爹爹!女儿求您......\"
赵祯被拽得一个踉跄,华贵妃急忙扶住他。帝王低头看见女儿红肿的眼,喉结滚动了几下:\"徽柔,李玮......\"
\"女儿要曹评!\"徽柔仰起脸,嘴角咬出的血痕触目惊心,\"若爹爹不允,女儿就......\"
\"就如何?\"赵祯突然暴喝,惊飞檐下栖雀,\"学陈国大长公主作践自己?\"
华贵妃慌忙打圆场:\"官家,徽柔还小......\"
赵祯沉声道\"徽柔,听着,三日后下诏,你嫁也得嫁,徽柔,爹爹是为你好……\"
徽柔瞬间塌下去了肩膀,沉默了一会儿,走了。
回到福宁殿里。
烛火摇曳的殿内,赵祯越想刚才徽柔不顾礼法的冲过来福宁殿,将书案上奏折重重摔在案几上,惊得鎏金香炉里的灰烬飘散开来。
\"荒唐!曹评不过是个轻浮浪荡子,也配尚主?\"
站在下首的华贵妃绛色裙裾无风自动,鎏金护甲在烛光下闪着冷芒:\"官家,臣妾觉得您不讲理。您都不看今日徽柔那孩子都什么样了,官家您不心疼?\"
\"朕看见了!\"赵祯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茶盏叮当乱响,\"就是看见才更不行!曹家已经出了个皇后,还想再尚公主?\"
华贵妃反手将团扇砸在珊瑚树上,玛瑙扇坠应声而碎:\"那李玮就行?官家您摸摸良心,那孩子走路都险些同手同脚!说话也有些磕磕绊绊的,徽柔是皇家公主,是天家女儿,怎能嫁个那种相貌的,怎么就不能挑个好看的有才华的!\"
\"爱妃!\"赵祯额角青筋暴起,\"李用和是朕的亲舅舅,李家是朕的母家,李玮是.......\"
\"又是这套说辞!\"华贵妃直接打断,红着眼圈冷笑,\"官家对娘家的愧疚,非要拿徽柔的幸福来填吗?\"
空气骤然凝固。赵祯脸色煞白,手指死死抠住案几边缘,龙纹浮雕硌得掌心渗出血丝。
气的华贵妃转身就走,不想理官家了。
次日,三更的梆子声飘过宫墙时,华贵妃正用金簪挑着灯花。烛光映着她面前跪着的绿衣宫女——那是宫里的三等洒扫婢女。
\"......李家小郎明日在金明池有诗会?\"华贵妃突然轻笑,\"真巧呢。\"
宫女额头抵着地砖:\"贵妃娘娘明鉴,奴婢的表姐在李家浆洗......\"
鎏金护甲勾起宫女下巴,华贵妃往她嘴里塞了颗金瓜子:\"告诉你表姐,明日未时,让李家公子'偶遇'承恩伯府的三姑娘。\"
她凑近低语,\"那姑娘右眼角有颗胭脂痣,最好认不过。\"
待宫女退下,华贵妃转身推开雕花槛窗。月光如水泼进来,照见妆台上躺着的一枚羊脂玉佩——那是前几日李玮进宫时\"不小心\"落下的。
\"蠢货。\"
次日未时的金明池波光粼粼。
李玮正结结巴巴地与同窗讨论诗题,忽然听见柳堤传来女子惊叫。
众人赶去时,只见承恩伯府的三姑娘浑身湿透地坐在岸边,裙裾还缠在李玮之前遗失的玉佩绦带上。
\"登徒子!\"姑娘的丫鬟突然指着李玮尖叫,\"我家姑娘的清白......\"
\"不、不是我!\"李玮慌得直摆手,\"这玉佩早丢了......\"
承恩伯府的家丁已经围了上来。
树丛后,华贵妃的贴身侍女悄悄退走,还好这玉佩送的及时。
暮色笼罩福宁殿时,赵祯正盯着案上密报,朱笔在\"李玮轻薄贵女\"六个字上洇开血般的红痕。
看着一旁拟好的赐婚圣旨,赵祯叹了口气,罢了,这婚事,还是算了吧!
宫里的消息最是灵通。
李玮这事情出了以后,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华贵妃这边终于心情舒畅了……
毕竟,这是她早就计划好的,一旦劝不通官家的话,她真的要用些手段了——例如,李玮不小心毁了一个姑娘的清白,那这样,就算是官家也不好逼迫非得让公主下嫁吧,那就不是嫁人了,那叫倒贴,她就不信一个帝王受得了!
当然,得是同意做这个局的姑娘才行!所幸,正好有这样一位姑娘!
毕竟,在一些人的眼中,李家可是深受皇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