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晔把那束玫瑰小心翼翼地放在后座,花束外面包装的玻璃纸擦过黑色真皮座椅,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他修长的手指在花茎上流连了一秒才收回,像是舍不得放开这半个月分别后的见面礼。
“安全带。”池越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语气平静,但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比平时紧了几分。
秦晔转头看他,在昏暗的车厢里,池越的侧脸被窗外流动的灯光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半个月没见,他的头发似乎剪短了些,露出更加清晰的颌线,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小臂的线条随着换挡的动作微微绷紧。
“看够了吗?”池越突然问,眼睛仍盯着前方。
秦晔笑起来,慢条斯理地拉过安全带扣上:“不够。”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描摹着池越的眉眼,车子驶入机场高速,路灯的光影在秦晔脸上流转。
他整个人陷在座椅里,像只慵懒的猫,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知道李老师最后给我找了谁特训吗?”秦晔眼底映着流动的灯光,“林教授,就是那个给专业歌唱家做声乐指导的。”
他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拍,“说我以前唱歌全靠天赋硬撑,喉位不稳,共鸣腔都没打开。”
池越的余光瞥见秦晔说话时滚动的喉结,脖颈的线条比离开时更加分明,锁骨从宽松的领口露出一截,在昏暗的车厢里白得晃眼。
“现在学会了用这里发声。”秦晔忽然抓住池越的右手按在自己锁骨下方,隔着一层棉质布料,能感受到胸腔轻微的震动,
“横膈膜支撑,意大利学派那一套——”他的声音忽然低下来,带着笑,“林教授还教了我混声唱法(mixed voice),说我的音域其实能摸到high c……”
车载音响正好放到《Infinity》的间奏,钢琴声像雨滴般坠落。
秦晔跟着哼了几个音阶,声音像丝绸般顺滑地爬升到high c,又稳稳地落下来。
池越抽回手,指节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这声音比录音里更加立体鲜活,带着呼吸的温度。
让他想起那些深夜电话里,秦晔刻意压低的晚安。
车子驶入高架桥下的阴影,霓虹灯的光斑透过窗在两人之间流动,像被打碎的彩虹。
秦晔的声音混着《infinity》的鼓点,讲他如何改掉了自己的发声陋习。
池越的应答简短却专注,余光落在秦晔说话时滚动的喉结和发亮的眼睛。
当歌曲放到最后那段骤停的伴奏时,秦晔忽然安静下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节奏敲击车窗,指甲在玻璃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雨滴开始坠落,在窗面上蜿蜒成透明的溪流。
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
斑马线上的行人匆匆走过,车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秦晔突然倾身过来——带着玫瑰的香气和风尘仆仆的温度,在池越唇角轻轻碰了一下。
很轻,像《infinity》里那句气声的\"I'll keep you forever\"。
“想你了。”秦晔退回座位时小声说。
他的指尖爬上池越的手腕,在跳动的脉搏处画圈:“到你说了,《飞蛾》写到哪了?”
池越转头看他,夜色中秦晔的瞳孔微微发亮,嘴角还挂着得逞的笑意。
他右手松开方向盘,转而扣住秦晔的指尖:“禁止骚扰司机,影响行车安全,”
“明明是你不够专心。”秦晔眼神斜斜地扫过来,目光里像是带着小钩子。
池越深放轻了呼吸,玫瑰的香气混合着秦晔身上的柑橘香味道充斥在狭小的空间里,馥郁中又带着酸甜。
像一张无形的网一样把他笼住。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在他身边时,他的自制力总是溃不成军。
“秦老师魅力无限,”他无奈地叹息,“你在我旁边,我很难专心。”
绿灯亮起的瞬间,池越踩下油门的力度大了些。
秦晔的后背重新陷进座椅,发梢因为惯性轻轻晃动。
他笑着指向前方:“前面有摄像头,小心超速。”
声音里满是狡黠,显然很清楚自己就是那个让池越失控的罪魁祸首。
后座的玫瑰在加速时微微颤动,一片花瓣悄然飘落,落在池越的外套上,像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吻痕。
“池老师。”他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声音里带着享受和惊叹,“爱真奇妙,它让勇敢的人怯懦,让洒脱的人学会思念,但又瞬息万变——”
尾音被突然加速的引擎声吞没。
池越变道超车,右手却精准地扣住了秦晔的手腕。
皮肤相触的地方,能感受到彼此脉搏的共振,像两首歌共享的同一个和弦进行。
秦晔的腕骨在他掌心里微微凸起,那里多了一个小小的飞蛾纹身,在雨夜的微光中若隐若现。
“回家给你听新编的桥段。”池越说。
秦晔笑起来,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戒指在黑暗中相撞,发出很轻的\"叮\"的一声。
雨滴打在车窗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噼啪”声。
雨刷器开始工作,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的透明区域。
秦晔把座椅往后调了调,卫衣袖子晃了晃,露出手臂上因为训练而更加紧实的线条。
他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下垂:“所以我们《飞蛾》的结局呢?是烧成灰烬,还是破茧重生?”
车子驶出隧道,突如其来的光线变化让两人都眯起了眼睛。
池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打了转向灯,拐进一条无人的辅路。
路灯的光透过梧桐树叶在他们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像被筛过的星芒。
雨声渐密,打在车顶的声音如同某种自然创造出来的乐曲。
“它的结局,等着你和我一起决定,”池越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温和与宠溺。
他的拇指擦过方向盘真皮缝线,声音低沉:“所以你的'最后一句歌词'……”
他顿了顿,“是留给火的,还是飞蛾的?”
秦晔的指尖停在音响音量键上,嘴角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他倾身靠近,呼吸扫过池越的耳廓:“你猜。”
池越抬手扣住他的后颈,阻止秦晔了意图后撤的行为。
在极近的距离之内,他发现秦晔的眼睛在昏暗中也亮得惊人,像是真的住着一只永不疲倦的飞蛾。
玫瑰的香气在密闭空间里愈发浓烈,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和池越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
在这个被雨水和音乐包裹的私密空间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