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缓步走来,所过之处狂暴的剑气自动分开。
当他经过谢归身边时,这位玄门高足下意识退后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凉岩壁。
“前、前辈……”谢归声音干涩。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看不透对方的修为——不是高深莫测或被法术掩盖,而是根本\"看不到\",就像面对一片虚空。
池越没有理会,只是抬手轻点。
秦晔腰间的灵剑突然自行飞出,在空中划出七道星轨。
残余的剑气风暴竟被引动着重新排列,化作漫天星光消散。
韩玉宁诧异地看向那剑光。
这套剑诀起手式她刚刚才见秦晔使出和叶无尘切磋,但就算是秦晔得了剑诀传承,也使不出这等意境!
他那种初学者的生疏并不像作假,韩玉宁自问天资不俗,在不知剑诀心法的情况下,她却很难在短时间内使出同样的意境的招式。
可这人只不过是看了一眼,竟然随手便可用出更加圆融的剑招,他这道剑法,分明是在指点秦晔,帮助他更好的领悟这剑诀。
想明白这点,韩玉宁心情一时复杂起来。
此人在剑道之上的造诣,远远超过在场诸人,竟然一路上都默默无闻地站在秦晔身后。
叶无尘突然上前一步,拱手道:“请教前辈名号。”
池越瞥他一眼,并不理会,只对众人言道:“剑峰将要崩灭,此地不可久留。”
说完便展开剑光,卷起秦晔与青霄剑宗众人化光离去。
月色如水,洒落在青霄剑宗驻地的飞檐上。
众弟子早已歇息,唯有一处偏阁还亮着灯火。
秦晔盘腿坐在屋顶,手里拎着半坛灵酒,仰头望着剑峰方向隐约浮动的剑气光晕。
身后传来轻响,熟悉的气息贴近,池越在他旁边坐下,容色平静。
秦晔往侧方一倒,刚好枕在师兄膝上,他亮晶晶的眼睛仰望着师兄,笑嘻嘻道:“师兄不是说不出手吗?”
池越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如实说道:“你与同辈之间相斗,我不插手,那血煞门长老乃是元婴实力,我岂能坐视他以大欺小。”
“师兄担心我,是不是?”秦晔用另一只手牵住池越,师兄对他的在意从来都不用确认,但他偏偏喜欢听师兄亲口告诉自己。
“对。我担心你,舍不得你受伤。”池越将手掌贴在他的脸颊上,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诚实地回答。
既然他的道侣想听,他便多说一些。
秦晔得意地弯了弯眼睛,把酒坛往旁边一丢,翻身坐起,抱住池越,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
“真想快点元婴。”他紧贴着池越,整个人嵌在师兄怀里,带着一丝不满叹了口气。
池越伸手将人固定住,免得他从屋顶掉下去,闻言倒是笑了笑,“欲速则不达,莫为此事坏了心境。”
他又亲了亲秦晔的眼睛,认真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秦晔难得有些羞赧,他自然知道师兄会一直都在,只不过他毕竟年轻气盛,急躁一点又怎么了?
那还不是因为他爱慕师兄的缘故。
他愤愤地咬了一口池越的喉结,大声宣布:“我要在秘境里修到元婴再出去!”
秘境与外界时间流速不同,外围的宝物传承早被搜刮得不剩多少,中心剑山崩塌之后,许多人也没再继续逗留,早已启动法符出去了。
因为苏清月要采一些秘境中独有的灵药,青霄剑宗一行人才继续在其中停留,再过几日也打算离去。
现在秦晔想在其中修炼也并无不可,等其他人都走了,秘境还比外面清净些。
池越当即表态道:“都听你的。”
传讯玉符化作一缕清光遁入九霄,秘境中再无旁人相扰。
二人寻得一处灵秀山谷,池越袖中飞出十二面青玉阵旗,按周天星斗之位布下\"太乙青霄阵\"。
阵成之时,云雾自生,将整座山谷笼入朦胧仙境。
秦晔端坐于池越祭出的云阙内,此物有吸纳天地灵气之用,可助他修行。
但见云气缭绕间,他五心朝天,周身穴窍吞吐灵机,如长鲸饮涧。
池越于三丈外静坐观书,神识笼罩方圆百里,一草一木皆在掌控。
秘境之外,玄门修士将所见所闻传遍九州。
秦晔之名如皓月凌空,自南冥州始,映照入整个修仙界。
“听闻那苍虚峰秦晔,剑斩玄冥少主,雷诛血煞长老,连源阳府叶无尘都败在其剑下……”
“更难得的是得了上古剑君传承,据说那日星斗移位,剑气冲霄……”
茶楼酒肆间,说书人拍案惊叹;洞天福地里,长老们抚须沉吟。
年轻一辈修士,莫不以秦晔为楷模。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忽忽七度春秋轮转,秦晔在云阙中睁开双眼。
但见眸中星光流转,丹田处金丹圆满如月,表面雷纹剑痕交错,隐隐有破茧成蝶之势。
池越似有所感,收起道卷轻声道:“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