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仪式?”她猛地坐起身,语气陡然提高,“什么婚礼仪式?没人跟我说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是陈秘书一贯平静的声音:
“抱歉,林小姐。陆总昨晚已通知相关部门,今天安排正式的婚礼流程。”
林疏桐愣住了,胸口仿佛被狠狠击中了一下。
昨晚才签下的婚约,今天就要举行婚礼?
这哪里是什么婚礼,分明是一场早已写好的剧本,而她只是其中一个被迫出演的角色。
她握紧手机,声音低沉地问道:“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只传来一句淡淡的话:
“请林小姐准时参加。”
通话挂断,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窗外初升的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温暖却刺眼。
她望着那一缕光线,心中翻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终于明白了——这场婚姻,从来就不是平等的契约,而是陆景行精心设计的一盘棋局。
而她,已经被困在了里面。
十点整,林疏桐一身素白连衣裙出现在酒店顶层的宴会厅门口。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大厅里只有三个人:她、陆景行,还有一个穿着西装的老者——证婚人。
陆景行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站在鲜花簇拥的仪式台前,神情淡漠,仿佛这只是一次例行公事。
他看见她来了,目光掠过她苍白的脸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
林疏桐咬了咬牙,缓步走到他身边,站定。
整个过程没有宾客,没有掌声,甚至连摄影师都没有出现。
只有那位老者念完几句简短的誓言后,宣布两人正式成为夫妻。
仪式结束得迅速,就像一场无声的戏码,在短短十几分钟内落幕。
陆景行转过身来,将一张黑卡递到她面前。
“这是你的。”他说。
林疏桐低头看了一眼,眼神冷了几分,“我不需要。”
陆景行却没有收回手,只是看着她,语气温淡却带着不容拒绝,“从明天开始,你可以随意使用。这是你应得的。”
林疏桐一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本以为这场婚姻是交易,但她现在开始怀疑,这场交易到底是谁主导的,谁又是真正的棋子。
她没有接卡,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
陆景行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沉。
但没关系,他会让她明白,这场婚姻,不是枷锁,而是她的铠甲。
离开酒店后,林疏桐打车回到出租屋。
她打开房门,屋里安静如常。
弟弟林子墨还在床上休息,脸色比前几天好了许多,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替他掖了掖被角,坐在床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手机震动起来,是医院发来的短信提醒:明日复诊,骨髓移植手术预约成功。
她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疲惫感扑面而来。
正准备闭眼小憩片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
“姐……”
她猛然回头,看到林子墨已经醒来,正睁着眼睛望着她。
“你醒了?”她连忙起身,笑着问,“感觉怎么样?”
林子墨虚弱地点点头,“好多了。就是……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我好像有两天没见你。”
林疏桐心下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公司临时出差,一个紧急项目要处理。”
林子墨皱眉,“又加班?你别太累了,记得吃东西。”
林疏桐轻轻点头,握住他的手,“嗯,我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林子墨虽然疑惑,但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重新躺下。
林疏桐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因为一旦揭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那份沉重的代价。
夜色深沉,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
林疏桐坐在老房子的阳台上,风吹起她微卷的发丝,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信息:
【明早九点,我会派人接你去公司】
陆景行。
她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回复。
良久,她轻轻按掉通知,将手机搁在膝头,目光落在远方某处模糊的光点上。
阳台外是熟悉的老旧社区,楼下还传来几声邻居收衣服的声音。
这间房子承载了太多记忆——父母去世后,她带着年幼的弟弟搬进来,从此这里就成了他们的避风港。
可现在,这个家却像一块逐渐碎裂的镜子,映不出完整的她。
她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今天婚礼上的画面:空荡荡的宴会厅、冷淡的证婚人、还有站在仪式台前的陆景行。
他从头到尾都像是在完成一场任务,而她……只是任务目标的一部分。
她以为签下那份协议,只是用婚姻换取弟弟的手术费;可今天这场突如其来的“婚礼”,让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或许早就被牵进了一场看不见尽头的漩涡。
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子墨披着外套走了出来,看见她在阳台坐着,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坐下。
“姐,你在看什么?”他声音还有些虚弱,但比前几天精神了许多。
林疏桐回过神,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摇头:“没什么,在想明天的事。”
林子墨点点头,忽然问:“姐,你是不是搬出去住?”
林疏桐一怔,“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我醒了,看到你打包。”林子墨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不舍,“你是不是要离开这个家了?”
林疏桐沉默了一瞬,低头道:“只是暂时搬出去一段时间,那边离医院更近,也方便照顾你。”
“真的只是这样吗?”林子墨看着她,眼神认真,“还是……有别的原因?”
林疏桐心头一紧,勉强笑道:“你想太多了,我还能有什么原因?你安心养病就好。”
林子墨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说:“姐,我知道你很辛苦。你总是把所有事扛在肩上,从来不说累。”
林疏桐怔住了。
“你不是铁做的,也不是超人。”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也想帮你分担,可是我现在太弱了。”
林疏桐鼻子一酸,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只要好好恢复身体就行。其他的,让我来。”
林子墨靠在她肩上,小声道:“姐,你要答应我,别一个人扛下所有。”
林疏桐轻轻点头,却不敢告诉他,有些事,她只能一个人扛下去。
深夜,月光洒进房间,林疏桐翻出一个旧箱子,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和私人物品。
她动作很轻,怕吵醒刚刚睡下的林子墨。
箱子里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一本建筑手稿本,还有一个她一直随身携带的小挂坠——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一件首饰。
她正准备合上箱子,忽然瞥见床底露出一角纸张。
她蹲下身,抽出那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
【姐,你辛苦了。】
字迹稚嫩,却是林子墨小时候练字时留下的痕迹。
她愣住了,眼泪不自觉地滑落,砸在纸上,晕开一点点水痕。
她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原以为弟弟不知道她背负的压力,原以为她可以一直装作坚强。
但她错了。
她只是一个姐姐,一个拼尽全力也要守住这个家的姐姐。
可她也是个女人,也有疲惫、委屈、无助的时刻。
她紧紧攥着那张纸条,压抑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不允许自己崩溃太久。
因为明天,她还要走进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面对那个将她困于棋局的男人。
她迅速擦干眼泪,将纸条小心叠好放进贴身口袋,然后继续打包行李。
没有人会看见她的脆弱。
除了她自己。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
一辆黑色轿车准时停在老房子门口。
林疏桐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职业套装,提着行李箱走出门,身后是一片寂静的老社区。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熟悉的木门,深吸一口气,转身坐进车里。
车子缓缓启动,驶向城市中心最耀眼的高楼群。
而在那里,陆氏大厦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灯光早已亮起。
陆景行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翻阅着手中的文件,听到门外脚步声靠近,抬起头,淡淡开口:
“把她安排在A区,等她到了,直接带上来。”
秘书应声而去。
陆景行放下手中的笔,望向窗外渐亮的天空,眸色幽深。
而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次日清晨,林疏桐被专车接到陆氏大厦,进入顶层总裁办公室。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映得整个空间通透而冷清。
她穿着一身简洁的职业装,黑色高领针织衫配米白色西装裤,脚下一双低跟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无声。
进门时,陆景行正低头翻阅文件,连头都没抬,只淡淡开口:“A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