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酒店员工更衣室的小窗斜斜照进来,在苏晚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对着镜子反复调整领结,昨夜陆沉舟冷漠的眼神和咖啡渍晕开的痕迹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林悦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扭着腰进来,香水味几乎要把空气都烫出个洞。
“哟,还在收拾呢?” 林悦斜倚在储物柜旁,鲜红的指甲敲打着金属柜门,“经理可说了,今天贵宾楼层有重要接待,要是再出什么岔子 ——” 她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苏晚颤抖的指尖,“有些人怕是连这份端盘子的工作都保不住。”
苏晚攥紧清洁布,指节泛白。昨天被诬陷偷包的屈辱还未消散,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谢谢提醒,我会注意。” 话音未落,更衣室的广播突然响起,主管尖利的声音刺破空气:“苏晚!立刻到总统套房 3808!陆总点名要你服务!”
整个更衣室瞬间安静下来。林悦的假睫毛都跟着颤动了两下,随即爆发出刺耳的笑声:“看看,这是攀上高枝了?不过陆总那样的人,怕是玩腻了就把你当抹布扔了 ——”
“够了!” 苏晚抓起清洁工具就往外冲,心跳快得几乎要撞破肋骨。电梯上升时,镜面映出她狼狈的模样:制服领口蹭到了清洁液的痕迹,发丝也被汗水黏在额角。3808 号房的门虚掩着,雪松混着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晚抬手敲门的瞬间,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进。” 陆沉舟的声音比昨晚更沙哑。苏晚推开门,看见男人斜靠在沙发上,苍白的脸色与衬衫上的咖啡渍形成诡异的呼应。茶几上散落着药盒,退烧药的包装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陆总,您需要 ——”
“收拾桌子。” 陆沉舟打断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堆满文件的桌面,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顺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晚僵硬的站姿,“去前台拿体温计。”
苏晚这才注意到男人额角的薄汗,黑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露出的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当她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闷哼,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等她拿着体温计回来,陆沉舟已经半躺在沙发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
“三十九度五。” 苏晚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声音不自觉放软,“我帮您叫医生。”
“不用。” 陆沉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滚烫的掌心几乎要灼伤皮肤,“退烧药…… 在公文包第二层。” 他的呼吸喷在苏晚手背,带着灼热的温度,“喂我。”
苏晚的手指微微颤抖。当她把药片递到陆沉舟唇边时,男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凑近,温热的舌尖擦过她的指尖,将药片卷入口中。窗外的阳光恰好掠过他高挺的鼻梁,在眼下投出暧昧的阴影。苏晚慌忙后退,却被陆沉舟拽着跌坐在沙发边缘。
“陆总!”
“别动。” 男人滚烫的额头抵在她颈窝,呼吸灼热,“就五分钟……” 苏晚能清晰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像困在牢笼里的兽。正当气氛愈发暧昧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总!顾氏集团的顾明渊求见!” 助理的声音带着焦虑。陆沉舟猛地推开苏晚,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扶住茶几才稳住身形。苏晚趁机整理好制服,却在转身时听见陆沉舟低声说:“这件事,不准说出去。”
顾明渊走进房间的瞬间,目光在苏晚身上停留了半秒。曾经一起在旋转木马上欢笑的少女,此刻穿着不合身的制服站在阴影里,像只受惊的小鹿。他移开视线,将文件放在桌上:“陆总,关于苏氏集团的收购案……”
苏晚退到门外时,听见顾明渊说:“陆总这病来得蹊跷,该不会是有人故意……”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苏氏集团的收购案?父亲跳楼前是否也和顾氏、陆氏有过接触?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炸开,直到主管的怒吼声传来:“苏晚!让你准备的宴会布置怎么还没弄好?!”
宴会厅里,水晶吊灯折射出刺目的光,与三天前父亲的发布会形成残酷的对比。苏晚踩着梯子挂装饰,突然听见台下传来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苏氏破产根本不是资金链断裂,是有人故意做空!”
“嘘!这话可别乱说,听说和顾氏……”
梯子突然剧烈晃动,苏晚尖叫一声失去平衡。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跌进一个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怀抱。程叙的白大褂蹭过她发烫的脸颊,男人皱眉看着晃动的梯子:“连接扣被人动过手脚。”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中冷笑的林悦,“去医务室,我给你处理擦伤。”
医务室里,酒精棉球擦过掌心伤口时,苏晚疼得倒抽冷气。程叙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小心顾明渊。” 他将创可贴轻轻按在伤口上,“当年我在苏氏做顾问时,见过他和你父亲争执,关于……”
话音未落,医务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顾明渊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目光在程叙搭在苏晚手上的手停留片刻,冷笑出声:“苏晚,真是好手段,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新靠山?”
苏晚猛地抽回手,创可贴边缘蹭到桌角,鲜血再次渗出:“顾明渊,你凭什么……”
“凭我手里的东西。” 顾明渊将一个牛皮纸袋甩在桌上,照片散落开来 —— 竟是苏晚父亲和陆沉舟秘密会面的场景,日期正是跳楼前三天。“想知道真相?” 他俯身逼近,温热的呼吸喷在苏晚脸上,“今晚八点,天台见。”
夜幕降临时,苏晚站在酒店天台,寒风卷起她的发丝。远处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成一片血色,像极了父亲坠楼时的场景。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顾明渊撑着伞走到她身边,雨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砸出细小的水花。
“当年,你父亲发现陆氏在暗中收购苏氏股份。” 顾明渊的声音混着雨声,“他想找我父亲联手反击,却在见面当天……” 他突然抓住苏晚的肩膀,“苏晚,你以为陆沉舟为什么点名要你服务?他是在提防你!”
苏晚挣脱开他的手,后退两步险些撞到护栏:“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想帮我?”
顾明渊的伞被风吹得翻折,雨水瞬间打湿他的衬衫:“我只是不想看你被人利用!当年……”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当年我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的!”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突然被撞开。陆沉舟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西装紧贴着精瘦的腰线,目光死死盯着顾明渊搭在苏晚手腕上的手。他一步步逼近,皮鞋踩过积水发出沉闷的声响:“顾少这是在威胁我的员工?”
“你的员工?” 顾明渊冷笑,将照片甩在陆沉舟脸上,“陆总敢说和苏氏的事没关系?”
苏晚弯腰捡起照片,父亲憔悴的面容刺痛她的眼睛。陆沉舟的目光扫过照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伸手要抢却被苏晚躲开。“告诉我真相。” 她直视着陆沉舟,“我父亲到底怎么死的?”
回答她的是呼啸的风声。陆沉舟转身要走,却在迈出两步后突然踉跄着扶住栏杆,剧烈的咳嗽震得肩膀发抖。苏晚鬼使神差地伸手扶住他,触到一片滚烫。陆沉舟回头看她,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明天,来我办公室。”
雨越下越大,苏晚站在雨中,看着两个男人消失在夜色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母亲的护士发来消息:“苏小姐,有人匿名给夫人交了三个月的医药费。” 她盯着手机屏幕,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角,咸涩得可怕。
远处的霓虹广告牌突然闪烁,“顾氏集团” 四个大字在雨夜格外刺眼。苏晚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伤口。这场暗流汹涌的漩涡里,她终于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无论真相多么残酷,她都要撕开这层血淋淋的帷幕。
暴雨冲刷了整夜,清晨的城市蒙着层湿漉漉的雾气。苏晚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结痂处。昨夜陆沉舟那一句 “明天,来我办公室”,像根刺扎在她心头,与手机里神秘医药费的消息搅成团乱麻。
“叩叩 ——”
门内传来纸张翻动的声响,许久才响起陆沉舟低沉的声音:“进。” 苏晚推门而入,消毒水混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陆沉舟倚在真皮转椅上,苍白的脸色比昨夜更显憔悴,衬衫领口歪斜,露出半截绷带。
“陆总找我……”
“坐。” 陆沉舟打断她,将平板电脑推过桌面。屏幕上赫然是苏氏集团的财务报表,红得刺眼的赤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你父亲破产前三个月,有人通过境外账户持续做空苏氏股票。” 他指尖轻点屏幕,数十笔转账记录飞速划过,“这些账户,都与顾氏集团有关联。”
苏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喉咙像是被塞进团浸了冰水的棉花:“所以是顾氏……”
“不全是。” 陆沉舟突然剧烈咳嗽,指节抵在唇边染了抹猩红,“你父亲察觉到危机后,曾秘密与我接触。他怀疑公司内部有内鬼,想让我帮忙……”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顾明渊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目光扫过苏晚苍白的脸,落在陆沉舟染血的指节上。
“陆总这是在给苏晚灌什么迷魂汤?” 顾明渊冷笑,将一叠文件摔在桌上,“苏氏的账本我查过了,陆氏才是幕后推手!这些是你父亲与陆沉舟私下交易的合同!”
苏晚颤抖着翻开文件,父亲的签名刺得她眼眶生疼。日期正是跳楼前一周,条款里赫然写着苏氏将核心项目低价转让给陆氏。“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爸爸不会……”
“他当然不会。” 陆沉舟突然起身,却因动作太猛扶住额头,“这些是伪造的。顾明渊,你敢说你父亲手机里的录音,和你毫无关系?”
空气瞬间凝固。顾明渊的瞳孔猛地收缩,下一秒却突然笑出声:“陆总这是病糊涂了?不过苏晚,你最好想清楚 ——” 他逼近苏晚,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你母亲的医药费,究竟是谁在支付?”
苏晚的后背撞上办公桌,后腰硌得生疼。顾明渊的话如惊雷炸响,她想起昨夜护士的消息,又瞥见陆沉舟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翻涌着滔天巨浪。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起。
“陆总,宴会厅出事了!” 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有客人投诉食物中毒,媒体已经到了!”
陆沉舟脸色骤变,抓起西装外套就要往外冲,却被苏晚拽住袖口:“是不是和我父亲的事有关?” 她死死盯着男人眼底的血丝,“那天在发布会后,我听到爸爸在书房打电话,说什么‘不能让陆氏和顾氏……’”
陆沉舟的动作僵住,喉结滚动两下:“今晚十点,地下车库。” 他甩开苏晚的手,与顾明渊擦肩而过时低声警告,“别让我查到证据。”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苏晚躲在员工通道的阴影里,看着救护车的蓝光穿透雨幕。林悦踩着高跟鞋经过,故意撞了她肩膀一下:“还以为攀上总裁就能翻身?现在好了,酒店要倒闭,你连端盘子的地方都没啦!”
“是你干的?” 苏晚猛地拽住她手腕,“食物中毒,还有那天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