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原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钻进人群却忽地被邬恒点名，更是摸不着头脑。
愣了一下，她指指自己：“你认得我？”
邬恒哼笑一声：“我怎么不认得你，你拔了山神大人那么多野菜，我都看在眼里。”
“野菜？”青禾道，“你怎么知道我拔了野菜？”
……我连你拔了多少棵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现在不是说野菜的时候，邬恒朝窗台边的大爷伸出手：“你先拉我上去我再告诉你们我是谁。”
大爷半信半疑地照做。
当众人看清他的全身时不由得都沉默了。
这也太像那尊神像了。
邬恒气定神闲地穿过人群，装模作样地打量着那些新添的物件：“还算诚心，不错。”
众人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很快人群中就有人认出了他：“嘶……我好像在哪看见过你，怎么这么眼熟。”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是啊，我刚才就觉得他眼熟，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他……人老了记性不好也想不起来了。”
邬恒闻言顿时心间泛起紧张，他还道他们是认出来自己是邬恒，现在也下不来台，只能硬着头皮立在神像前。
但煎熬许久却换来一句：“这不是在那个巷子里卖野菜的那人吗？”
“诶对对对，就是他。”
“我也有印象，我家闺女还在他那里买过野菜。”
“……”
邬恒松了一口气。
“什么卖野菜。”他缓缓道，“现在连日干旱粮食紧缺，我若是当真为了银子而去，为何只收铜钱？”
众人再一次沉默。
青禾没见过他卖野菜，但听他这样说也不免有些好奇：“那你卖东西不图银子图什么？”
邬恒看她一眼。
“济世。”
“……”
有人忍不住开口笑道：“就那么点破野菜，也能叫济世？”
邬恒不慌不忙道：“自然不止这些野菜。”
“那除了野菜，你还卖过什么？”
“丰和国向来干旱，原本是一滴水都不曾有的。”
邬恒脑海中回想着早些年看过的话本子，一本正经地胡说：“但有了这座山和山神大人就不一样了，你们每年中秋前后落的那场雨都是山神大人辛苦求来的，否则照你们这情景，丰和国恐怕早就灭国了。”
有人还是不信：“要是你说的是真的，山神为啥不多下几次雨？”
邬恒道：“你们都不供奉山神，没有信徒，山神大人能求来一场大雨都不错了。”
“我们咋没供奉？前些年我们不是也供奉他了，也没啥用啊。”
邬恒皱了皱眉头，视线落在神牌上刻着的字迹上，想了一会才道：“你们供奉神仙却连山神大人的名字都搞错了。”
“他一个山神不叫镇岳神君叫什么？”
邬恒走过去将神牌拿走：“山神大人虽是山神，能力却不止于此，上到风调雨顺，下至凡间琐事，他都能掌管一二。”
“这么厉害？”青禾一直安静听着，听到这里才出声，“那他叫什么名字呀。”
邬恒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沧溟。”
气氛安静一瞬，先前拿要子要擦窗户的老妇回过神来，指着他道：“那你是谁？怎么知道那么多东西？”
“……”
这些人怎么就这么想知道他是谁。
邬恒从先前就在想自己应该是谁，但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身份，绕了一个大圈子结果又绕回来了，无奈一瞬，他也只能打了个马虎眼忽悠过去。
“不要问我是谁，你们只用知道，我是沧溟神君在丰和国的第一位信徒。”
“……”
言毕，邬恒心道要是再这样问下去他保不准什么时候就露馅了，于是当即就开始挥手将他们一个个赶出庙外。
众人稀里糊涂地被赶了出去，在邬恒关门的最后一刻，青禾忙跑过去抵住门板，认真地跟他说：“你可以帮我谢谢山神大人吗，如果可以，我想当他的第二个信徒。”
邬恒把她的手拨开，胡乱应下：“有空我就帮你说，去去去，你爹娘在外边等你呢，赶紧回去吧。”
青禾却又问：“那你这山神庙还开吗？我们可不可以来拜山神？”
闻言邬恒想起了桌上的那些新鲜水果，斟酌道：“山神当然能拜，但带来的贡品别太多，多了山神大人不收。”
青禾点点头，邬恒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还有来的太早了也不行。”
青禾：“为什么？”
“山神也要睡觉。”
说罢就彻底关上了庙门。
门外的青禾在台阶上站了一会，瞧里边真的没了动静，她才转身跑向她的爹娘。
“沧溟说能拜这里的山神，只不过贡品不能带太多，也不能大早上的来。”
“你说谁？沧溟说的？”
“啊，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这话可不能乱说，那山神要是真的，名字忌讳可多了。”
“可是他可以替我谢谢山神大人，他应该也是个半仙吧？”
“那你叫他半仙就行，可别口无遮拦地直呼名字……”
“好吧……”
“……”
人群渐渐远去，庙里的邬恒心情还未平静下来，他愣愣地望着那尊神像，心中五味杂陈。
良久，他忽然笑出了声，缓缓靠在座台旁坐下来，感叹道：“……如果真的有神仙，我连名字都给你改了，你不会降天雷劈死我吧？”
庙里安静的只有蜡烛燃烧的滋滋声，邬恒笑意减淡了些，伸手拿了一个苹果，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以后的日子，咱可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帮你拉信徒，你管我的饭吃。”
“如果你是真的神仙，他们要是祈愿你就帮个忙，这样咱俩都好。”
“否则我就活不长了。”
邬恒说到这里收起了笑，看着神像那张模糊的快要看不清五官的脸，低声道：“在这庙里待了这么长的日子，对你这块破石头还真有些感情了。”
无言片刻，他继续道。
“不过要是瞧着有什么不对，我一定会丢下你自己逃命的。”
——作者有话说——
我争取下一章就把这个案卷写完！
哎呦之前还在考科一，现在我都要考科二了，时间过得好快！
说一个非常抓马的事情，今天码字之前饿了，琢磨半天说整个烤肠吃吃，结果用不来烤箱差点把家炸了……
假如命苦是一种天赋，那我简直就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