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密室的通风口斜切进来，落在桌面的纸张上。那些画满符号的纸页像是被风吹动般轻轻颤动，边缘卷起，露出底下压着的脑波图谱。
齐墨坐在桌前，指尖在一张梦境草图上缓缓摩挲。那上面画着一只巨大的眼睛，瞳孔中排列着古老的符号，与他们之前在遗迹中拍摄到的图案惊人地相似。
“重复出现。”林然的声音从终端后传来，她正将叶翎的梦境记录按时间顺序排列，“高塔、黑雾、钟楼晃动……这些意象不是随机的。”
齐墨没有回答，而是调出遗迹图像库，开始逐帧比对。他的动作很慢，却带着某种节奏感，仿佛在听一首只有他能听见的旋律。
“这里。”林然忽然抬手指向屏幕，“这个符号——在三次梦境里都出现了，而且每次都紧接在‘它在找我们’之后。”
齐墨放大那个符号，将其叠加在遗迹符号数据库中进行匹配。几秒后，屏幕上跳出一个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七的结果。
“这不是语言，是坐标。”他说。
林然皱眉：“什么意思？”
“这些符号不是单独存在，它们构成了一种空间定位系统。”齐墨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AI模型开始分析所有匹配项。片刻后，屏幕上浮现出一组数字和方位信息。
“这不可能……”林然盯着数据，“这是……地理坐标？”
“准确来说，是一种古老的空间映射方式。”齐墨站起身，走到投影仪前，输入指令。整个房间瞬间被一道淡蓝色的光影覆盖，地图在空气中展开，标注点闪烁不定。
“叶翎梦里的地方，真实存在。”他低声说。
林然沉默了几秒，然后快步走向档案终端，开始检索相关历史资料。她的动作急促，但手法熟练，很快便调出了学院数据库中关于该坐标的最早记录。
“这里……”她指着地图上的某一点，“文献中提到过，名为‘伊瑟尔之堡’，是一座被遗忘的古代遗迹。”
“伊瑟尔？”齐墨重复了一遍，眉头微蹙，“听起来像某种封印的代号。”
林然继续翻阅资料，语气逐渐凝重：“这座城堡曾出现在早期导师笔记中，有段话提到：‘若黑暗再度降临，必始于伊瑟尔。’”
空气仿佛凝固了。
“也就是说……”齐墨缓缓开口，“我们一直在寻找的答案，可能就在那里。”
林然点头，随即又迟疑道：“可问题是，我们怎么去？学院并没有关于它的正式研究计划，也没有通往那片区域的合法权限。”
“那就不是问题。”齐墨嘴角扬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我擅长的就是绕过权限。”
林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召集所有人。”他转身走向门口，“我们需要开个会。”
会议室内，光线柔和，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金属味。核心成员已经陆续到场，有人靠在墙边低头玩弄手中的数据板，也有人低声交谈，神情各异。
齐墨走进来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没有寒暄，直接将全息地图投射到中央，坐标点清晰可见。
“这是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他开口，声音平稳，“伊瑟尔之堡。”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确定？”一名高阶学员率先发问，“就凭一个学员的梦境？”
“梦境本身不可信。”齐墨淡淡地说，“但当梦境与遗迹符号、历史文献同时指向同一个地点时，它就成了线索。”
另一名学员皱眉：“我们甚至不知道那座城堡是否还存在。”
“存在与否，需要亲自确认。”齐墨看向林然，“你查到了什么？”
林然打开终端，调出一页泛黄的笔记影像：“这是学院一位早期导师留下的手稿，其中一段提到：‘进入者，勿忘带上‘镜之钥’。’”
“镜之钥？”有人低声重复。
“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林然继续道，“但它可能是开启某些关键区域的必需品。”
“换句话说，我们连门都打不开。”有人冷笑。
“那就先找到钥匙。”齐墨语气平静，“如果你们愿意，现在可以离开。但如果决定留下，就得相信我的判断。”
房间里一片寂静。
良久，有人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齐墨毫不犹豫，“越早越好。”
有人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但没人再提出反对。
会议结束得很快。
人们陆续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最后走的是林然，她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齐墨。
“你真的相信那个梦吗？”她问。
齐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边，望向远处的钟楼。阳光落在塔尖，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我不相信梦。”他轻声说，“但我相信它故意让我们看见的东西。”
林然心头一跳。
“什么意思？”
“它在挑衅。”齐墨转过身，眼神沉静，“它知道我们在看，也知道我们会跟着线索走。”
他顿了顿，补充道：“所以我们要让它知道——我们也看见了它。”
林然没有说话。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那份笔记，那行被划去的文字再次映入眼帘：
“进入者，勿忘带上‘镜之钥’。”
她本想问齐墨怎么看这句话，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原地。
会议室空无一人。
只有一张纸静静躺在桌上，边缘微微卷起。
纸上画着一个新的符号，笔迹陌生，却莫名熟悉。
林然伸手拿起来，指尖触碰到纸面的一瞬，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她在梦里见过的符号。
而她，从未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