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浑身湿透的男人跌坐在门口。他的脸上带着伤痕，呼吸急促，眼神里满是惊恐和愤怒。
“齐墨……”他喘着气，声音沙哑，“医院……已经开始清理了。”
齐墨猛然站起身。
“你说什么？！”
男人抬起头，嘴唇颤抖：“他们开始销毁证据了，所有实验记录、监控录像、药品样本……全在往地下转移。我逃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在用火烧文件……还有人……”
他哽咽了一下，眼神涣散，“有人没逃出来。”
房间里一片死寂。
小郭的手紧紧攥住衣角，白衣人靠在墙边，脸色发白。老张缓缓坐下，拳头砸在床沿上，发出闷响。
“他们动作比我们想象得还快。”齐墨的声音低沉而冷静，“王警官那边还没来消息，但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小赵低声问，语气里藏着一丝恐惧。
“等。”齐墨说，“警方既然收下了证据，就不会毫无反应。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否则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
“可他们要是把证据全都毁了呢？”小林咬牙，“我们辛辛苦苦拿到的东西，就这样没了？”
“不会。”齐墨目光坚定，“我们留了一手。”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举起来晃了晃。
“这是备份。”
众人松了口气，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现在只能等。”齐墨坐回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等警方行动，也等医院自己露出马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旅馆外传来几声汽车鸣笛，像是远处传来的催促。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偶尔亮起的微光。
大家围坐在床边，谁也不说话。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事。
小林开始踱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脚步声让人心烦意乱。
“你别走了。”老张终于忍不住开口，“看得我脑袋疼。”
“对不起。”小林停下脚步，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漆黑的街道。
“你觉得他们会查吗？”小郭轻声问。
“会。”齐墨回答，“只是需要时间。”
“可时间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白衣人低声说，“他们已经在销毁证据了，警察再晚一步，就什么都查不到。”
“那就祈祷他们动作快点。”齐墨笑了笑，笑容却有些苦涩，“或者，我们能有点运气。”
“运气？”小赵苦笑，“我们之前哪次不是靠命硬撑下来的？”
“命硬也是种本事。”齐墨耸肩，“而且，我觉得咱们这趟旅程还没结束。”
话音刚落，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人瞬间紧张起来，纷纷看向门口。
但脚步声只是经过，并未停留。
空气中的紧绷感稍稍缓解。
“你们说……”小郭忽然开口，“如果这次真的成功了，我们会怎么样？”
没人回答。
“我是说……”他顿了顿，“我们是病人，就算医院倒了，我们也还是‘精神病人’。没人相信我们的话，也没人记得我们做过什么。”
“我记得。”齐墨说，“我们都记得。”
“可那有什么用？”她眼眶泛红，“没人会为我们写报道，没人会拍纪录片。我们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你是想名留青史还是想永垂不朽，不重要的，存在过就够了。”齐墨看着她，“我们做了该做的事，这就够了。”
沉默再次降临。
过了许久，小林忽然笑了。
“你们说，要是院长现在就被抓进去了，他会是什么表情？”
“肯定一脸懵逼。”齐墨挑眉，“他大概到现在都不明白，怎么一群疯子就能把他搞垮。”
“说不定他还以为我们在演戏。”老张也笑了，“觉得我们是在装疯卖傻。”
“那我们就演到底。”齐墨嘴角扬起，“演到他被抓进去为止。”
“演个屁。”小赵翻了个白眼，“我们本来就是真疯。”
“那更厉害。”齐墨拍拍他的肩膀，“疯子办成的事，正常人都不敢想。”
笑声再次响起，虽然不大，却驱散了些许压抑的氛围。
“你们说，要是他被判刑了，会不会也送到精神病院去？”小林忽然来了兴趣。
“不好说，正常人干不出这些事，要是这样，那得多讽刺。”白衣人点头，“曾经的院长，住进了自己管理的医院。”
“然后天天被电击治疗。”小郭笑出声，“想想都解气。”
“他要是不承认怎么办？”小林继续幻想，“就说这些证据都是假的，是我们伪造的。”
“那就让他看看自己的签名。”齐墨冷笑，“笔迹鉴定一下就知道真假。”
“那他肯定会说是别人模仿的。”小赵补充，“总之，这种人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认输。”
“所以啊。”齐墨摊手，“我们才要等结果。等他被带走的那一刻，看他还能说什么。没人会相信他的狡辩，我们等着就好”
房间里的气氛渐渐轻松下来。
等待依旧煎熬，但他们学会了用笑声对抗焦虑。
“其实……”齐墨忽然开口，“我还挺喜欢这个团队的。”
“哈？”小林愣住。
“我是说。”齐墨环顾四周，“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有问题，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就没那么糟了。”
“负负得正？”小郭接话。
“你这话听着像临终遗言。”老张皱眉。
“我不是那个意思。”齐墨摇头，“我只是觉得，有时候疯一点也没关系。至少我们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
“那你呢？”小郭忽然问，“你到底是真的疯，还是装的？”
齐墨怔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自己都说不清了。”
他望向窗外，夜色深沉，星光隐匿。
“也许，我真的疯了吧。”
没有人接话。
房间里只剩下一盏昏黄的台灯，照着几张疲惫却坚定的脸。
时间仍在流逝。
而他们，还在等。
门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