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崎橙子扛着昏迷的藤乃离开巷弄废墟后不久,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废墟边缘的阴影里。
“哎呀呀,真是惨烈呢。”奈亚子歪着头,看着白纯里绪留下的血迹和扭曲的痕迹,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要扯到耳根,
“可怜的小白鼠,差点就被拧成麻花干了~不过嘛……”祂金绿色的竖瞳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目光投向巷子深处某个黑暗的角落,“重伤垂死,起源暴走,灵魂在疯狂和求生的边缘挣扎……多么美味的催化剂啊!正好可以丢给隔壁那个混沌的聚合体尝尝鲜。”
祂哼着不成调的诡异小曲,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水般消失。下一刻,祂已经出现在重伤濒死、拖着断臂残腿在垃圾堆里艰难爬行的白纯里绪面前。
“嘿,迷路的小狗?”奈亚子蹲下身,那张变幻莫测的脸上带着纯真的关切,“伤得好重啊!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安全,还能帮你好起来哦~跟我来吗?”祂的声音带着奇异的蛊惑力,直接钻入白纯那被痛苦和疯狂占据的意识深处。
求生的本能。白纯里绪混沌的思维根本无法分辨,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仅存的意识驱使着他,跟着那个哼着歌、蹦蹦跳跳的身影,艰难地、一步步地挪向观布子市的边界,朝着相邻的三咲市方向而去。
奈亚子的引导如同精准的导航,避开了所有可能被追踪的路线,最终将几乎只剩一口气的白纯里绪,丢在了三咲市郊外一片被浓雾笼罩的、废弃教堂的断壁残垣前。
“就是这里啦!医生就在里面哦~”奈亚子笑嘻嘻地拍了拍白纯血肉模糊的肩膀,然后身影如同雾气般消散,只留下一串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教堂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缓缓浮现。他穿着如同古老贵族般的服饰,面容英俊却毫无生气,最令人心悸的是他怀中抱着的那只诡异黑猫,以及他周身散发出的、如同无数生命体混乱糅合在一起的恐怖气息——死徒第十祖,尼禄·卡奥斯。
他空洞的目光落在如同破布般瘫在教堂入口处的白纯里绪身上。那浓烈的血腥味、濒死的绝望、以及灵魂深处被“起源(进食)”彻底扭曲的疯狂……这一切在尼禄的感知中,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有趣的起源,”尼禄低沉的、毫无起伏的声音响起。他缓缓走近,蹲下身,冰冷的手指捏住了白纯的下巴。
白纯里绪涣散的眼瞳中映出尼禄那非人的面孔,死亡的恐惧和本能的疯狂让他想挣扎,却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尼禄没有犹豫。他低下头,张开嘴,露出了不属于人类的、尖锐的獠牙,狠狠地咬在了白纯里绪的颈动脉上。
“呃——!!!”
白纯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他感觉到冰冷而污秽的液体被强行注入体内,同时自己的生命力也在被疯狂吸食,痛苦和快感交织,死亡的冰冷与一种扭曲的“新生”力量在血管里奔腾冲撞!。
的皮肤变得惨白,断肢处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愈合着,但留下的并非人类的肢体,而是覆盖着惨白角质、形态怪异的非人器官,他的眼瞳彻底失去了人类的光泽,变成了如同野兽般的、浑浊的黄色竖瞳,里面只剩下对进食最原始的饥渴和混沌的疯狂。
尼禄松开口,看着地上剧烈喘息、身体正在发生恐怖异变的白纯里绪,如同看着一件新完成的、不甚完美但潜力不错的“作品”。
“去吧……制造混乱,计划马上就要开始了。”尼禄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叹息,身影重新融入教堂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观布子市,苍崎橙子的魔术工房。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烟草和机油的味道。藤乃躺在简易的医疗床上,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坐在一旁椅子上抽烟的橙子,以及……匆匆赶来的煌。
“藤乃!”煌立刻冲到床边,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愧疚,“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藤乃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坐起身,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像一只受伤后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小兽。橙子吐了个烟圈,站起身:“人醒了,没大碍,就是精神透支,魔眼被压制后有点虚弱。我去外面透透气,你们聊。”她识趣地离开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两人。
房间里只剩下煌和沉默的藤乃。气氛有些凝滞。
煌深吸一口气,在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覆盖在藤乃冰凉的手背上。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瞬间绷紧。
“藤乃……”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最近……忙着照顾式,忽略了你的感受……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
藤乃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依旧没有抬头,但埋在臂弯里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迷茫和无助:“不……我不知道……煌君……我没有怪你……”
她终于抬起头,紫色的眼眸透过深色的魔眼杀镜片,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没有焦点。
“我只是……觉得很混乱……很痛……不是身体痛……是心里……”藤乃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梦呓,“以前……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联系。世界是冰冷的,隔着一层玻璃。是你……煌君,你救了我,治好了我的无痛症……让我第一次感觉到温暖,感觉到和一个人有联系的滋味……”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
“可是……这种感觉太陌生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抓住它……怎么维持它……我害怕……害怕这好不容易感受到的联系会消失……会像以前那些人一样(指被家族抛弃),伤害我,抛弃我……”
藤乃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身体微微发抖,“看到煌君和式小姐在一起……看到你对她的温柔……我……我这里……”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好难受……又空又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只有让什么东西扭曲掉……那种感觉……才能暂时压下去……”
煌明白了。藤乃的失控,不仅仅是魔眼的力量反噬,更是她扭曲的情感、对联系的病态渴望以及无法排解的嫉妒和不安共同引爆的结果。她就像在黑暗中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的人,却不知道该如何正确握住它,反而可能将其捏碎。
他反手紧紧握住藤乃冰凉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藤乃,听着。我救你,治好你,不是怜悯,更不是施舍。是因为你值得被救,值得拥有正常的人生,我承诺过会保护你,这个承诺永远有效,你永远不会被抛弃,式……她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心之所向。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在我心里没有位置,你是我重要的妹妹,是我想要守护的人之一。”
“妹妹……”藤乃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和……不满足。仅仅是……妹妹吗?
“走吧,我先送你回浅上家休息。你需要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情,我们明天再说,好吗?”煌站起身,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藤乃默默地点头,任由煌扶着她下床,走出橙子的工房,坐上车,一路沉默地回到了灯火通明的浅上宅邸。宅邸里很安静,式已经被侍女送回房间休息了,德拉科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鲜花似乎也睡了。
煌将藤乃送到她房间门口。
“好好休息,藤乃。什么都别想。”煌替她打开门,语气温和。
就在煌准备转身离开时,藤乃却突然伸手,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煌诧异地回头。
藤乃低着头,身体因为紧张和某种决绝而微微颤抖。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却清晰地传入煌的耳中:
“煌君……你刚才说……我是妹妹……”
她猛地抬起头,魔眼杀的镜片后,那双紫色的眼眸不再空洞,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混合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令人心悸的病态渴望。
“可是……我不想……只做‘妹妹’……”藤乃的脸颊因为说出的话而涨得通红,但她依旧死死盯着煌的眼睛,“你说……和式小姐那样……是建立联系的方式……那……那种方式……是不是……更温和?更能让人……感觉被需要?不会消失?”
她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到煌的身上,仰起头,闭上眼睛,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决绝和生涩,主动将自己的唇瓣印在了煌的嘴唇上。
少女柔软而冰凉的唇瓣带着微微的颤抖,笨拙地贴着他,一股混杂着药味和淡淡体香的幽冷气息钻入鼻腔。
“藤乃!不行!”煌猛地惊醒,下意识地想要推开她,他一直把藤乃当作需要保护的、命运多舛的妹妹,这种感情是纯粹的守护和责任,他从未有过任何逾越的想法,更何况是在这种时候
然而,就在他伸手想要推开藤乃肩膀的瞬间——
藤乃猛地睁开了眼睛。
魔眼杀的深色镜片下,那双紫色的眼眸深处,一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恐怖的扭曲魔力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她周身剧烈地波动,空气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她死死抓住煌胸前的衣服,声音带着一种失控边缘的疯狂和绝望的偏执:
“你也要推开我吗?!煌君?!连你也要拒绝我?!像那些人一样?!我想要的……只是更牢固一点的联系而已!这样也不行吗?!!”
她的质问如同泣血,眼中那疯狂涌动的魔眼力量是赤裸裸的威胁,拒绝她,下一秒,这里可能就会化为扭曲的废墟,她可能会彻底暴走,伤及自身甚至整个浅上家。
煌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虽然能阻止她发动魔眼,但是这是治标不治本,而且……看着她眼中那近乎绝望的哀求……他……
煌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选择,将改变藤乃的人生,将她彻底绑定在他身上。
“……好。”煌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沉重的妥协和深深的疲惫,总感觉将来某一天自己会被柴刀,自己怎么这么会沾桃花。他放弃了推拒,任由藤乃抓着他的衣服,只是伸出手,轻轻地、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覆盖在她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上,试图平息那狂暴的魔力波动。
这个动作,在藤乃眼中,成了默许的信号。
她眼中的猩红光芒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得偿所愿的迷离和不顾一切的炽热。她再次踮起脚尖,更加主动地吻了上去,不再是简单的触碰,而是带着一种笨拙又急切的探索。
煌承受着藤乃生涩的亲吻,心中五味杂陈,充满了对式的愧疚,明明刚答应式这段时间不和别的女的接触的,他最终还是回应了,动作极其克制和温柔,带着一种引导和安抚的意味。
藤乃的身体因为他的回应而微微颤抖,发出满足的呜咽。她笨拙地引导着煌的手,解开自己睡衣的纽扣。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让她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就被一种更滚烫的渴望淹没。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藤乃,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整个过程,他都尽量避开她充满渴望的注视,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却又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疏离。
这场带着胁迫意味的亲密,与其说是情欲的交融,不如说更像是一场痛苦的仪式。藤乃努力迎合着,试图从中找到她渴望的牢固联系和被需要感。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平息。藤乃蜷缩在煌的怀里,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潮红,像一个终于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沉沉睡去。而煌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花纹,眼神空洞,毫无睡意。他轻轻抽出被藤乃枕着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起身,替她盖好被子。
他悄无声息地穿上衣服,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少女,如同逃离般,轻轻关上了房门,他开始认真了,这么久还没抓到那个杀人魔,还把藤乃牵扯了进来。
他没有注意到,走廊的拐角阴影处,浅上鲜花穿着睡衣,死死捂着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她只是半夜口渴起来倒水,却无意中撞见了煌从藤乃姐姐房间出来的这一幕……以及那扇未完全关紧的房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