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凛迅速打开微型手电,用布蒙住大半光源,只透出一束微弱的光柱。
光束扫过地面,是新夯实的泥土地面,还散发着潮气。
墙壁雪白,药水味似乎更浓了些,源头似乎是……,陆霄凛嗅着空气中那股药水味,好像是靠墙那个崭新的、刷着红漆的木柜?
他走到柜前,柜子很普通,就是普通的柜子,每个农家几乎都有,但柜门锁孔却异常精致,是那种带弹子簧片的铜锁,不像乡村常见的挂锁。
这难不倒他,他用两根细长的特制钢针探入锁孔,屏息凝神,凭着精湛的手感和细微的听觉反馈,只用了不到十秒,“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拉开柜门,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股更浓的药水味扑面而来,陆霄凛轻轻敲击着柜子,柜子后面空洞的声音传来,他知道这个柜子是内有乾坤。
陆霄凛眉头紧锁,手指在柜内壁仔细摸索。
突然,他在柜子背板靠近底部的位置,摸到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
他用力一推,背板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进入的黑黢黢洞口!
一股阴冷、混杂着尘土和更浓烈化学药品气味的风从洞口涌出!
这是密室!
一个寻常农家人怎会弄一个如此隐秘的密室,直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陆霄凛毫不犹豫,矮身钻了进去。
手电光柱照亮了狭窄的通道,仅三四步深,尽头是一间只有几平米的小暗室。
暗室中央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旁边散落着几个空的玻璃小瓶和注射器,还有一本摊开的、写满了密密麻麻字迹的笔记本!
他迅速拿起笔记本翻看,字迹潦草而用力,像是记录者的情绪极不稳定。
内容触目惊心:
“1968年7月4日,周正送来‘新货’,说是‘特效止痛片’。春妮疼得厉害,给她吃了两片……晚上人没了……周正说是意外,赔了一百块……畜生!”
“1969年10月18日,那个戴眼镜的陈卫东又来了!他偷偷摸摸给巧巧塞糖,还问她最近‘听不听得更清楚了’……巧巧说夜里总听见怪声……我警告他离我女儿远点!”
“11月2日,巧巧……我的巧巧!后颈有针孔!跟春妮一样!又是他们!又是他们!周正!陈卫东!你们不得好死!!”
“1970年3月2日,陈先生找到我……他说能帮我报仇……他说周正和陈卫东背后的人,只有他能对付……他需要我帮忙‘看着点’村里。
“1974年10月17日,陈先生给了我第一个新任务,就是看着那个新来的苏知青……他给了我钱,很多钱……还有翻修房子的材料……他说,只要按他说的做,就能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1974年11月10日,早几天,陈先生派人送来了一盒‘饼干’,让我送给张婆子……我疑惑但没有反驳……直到今天张婆子差点死掉……我……我才知道那饼干就是个催命符!我害怕了……”
“苏家那个媳妇……她早产大出血,差点死了……我……”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最后几行字迹扭曲得几乎无法辨认,充满了恐惧和悔恨。
陆霄凛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个李永固不仅是知情者,更是直接的参与者!他被那个神秘的“陈先生”利用仇恨,成了投毒杀人的工具!
他迅速收起笔记本,这是关键证据!
目光扫过桌面,那几个空的玻璃小瓶上没有任何标签,瓶口还残留着一点无色的结晶。
他小心地用一个干净的小油纸袋,将其中一个瓶子连同瓶口的结晶一起装好。
又在桌脚发现了一小片揉皱的蜡纸,上面似乎还沾着一点深黄色的蜡状物,也一并收起。
就在他准备退出密室时,手电光无意中扫过桌腿内侧,那里似乎用尖锐的东西刻着一个图案!
他凑近细看,那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图案:一个圆圈,里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圆圈外的一点。
旁边还刻着一个模糊的“cw”字母缩写!
cw?陈卫东?陆霄凛瞳孔一缩,迅速将这个图案牢牢记在心里。
他不再停留,迅速退出密室,将柜子恢复原状,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迹。刚准备从窗户离开,东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昏黄的灯光泻入院中,李永固披着棉袄,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盆,似乎要去倒水!
陆霄凛瞬间屏息,身体紧贴在冰冷的墙壁阴影里。
李永固似乎毫无察觉,他走到院子角落的排水沟旁,将水倒掉。
就在他直起身,准备回屋的瞬间,一阵猛烈的寒风吹过,卷起了他棉袄的后领!
手电光微弱的光晕下,陆霄凛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狙击镜,瞬间捕捉到,在李永固后颈靠近发际线的位置,赫然也有一个细小的、已经愈合但颜色略深的圆形疤痕!
针孔?
陆霄凛心头剧震!李永固自己竟然也是“实验品”?!
李永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浑浊而警惕的目光扫向黑暗中的主屋方向!
陆霄凛在他回头的前一秒,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翻出窗外,反手轻轻带上窗扇,身影迅速没入呼啸的风雪之中。
李永固狐疑地盯着黑漆漆的主屋看了几秒,最终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疑神疑鬼”,紧了紧棉袄,快步走回温暖的厢房,关上了门。
风雪依旧,掩盖了所有潜入的痕迹。
陆霄凛带着足以撼动整个杨柳树村秘密的证据,疾步返回小院。他
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那个隐藏在“陈先生”和“陈卫东”背后的巨大阴影,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