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无形的气场在两人之间激烈碰撞,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骤降。
王牧脸上那丝玩味的弧度消失了。
他第一次正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叶痕的速度、力量、以及那股睥睨一切的冰冷杀意,都远超他之前根据情报所做的预估。
这绝非一个普通走了点狗屎运获得力量的纨绔子弟。
王牧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厚重威压:“叶家老三,果然有点意思。”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
他的眼神落在叶痕脸上,像是在审视一件值得玩味的藏品。
“当年在北方,我和你两个哥哥也算有过数面之缘,你大哥沉稳刚毅,你二哥锋芒毕露,皆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在这北方闯出一番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
他顿了顿,话锋却陡然一转,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指点意味:“可惜不知收敛,更不懂审时度势,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过刚易折。这道理,看来你两个哥哥没来得及教你。”
这番话,看似在惋惜叶家兄弟,实则字字诛心!
既点明了他王牧是叶家兄弟的前辈,甚至是需要他们收敛才能仰望的存在。
更是在暗示叶痕,你两个哥哥就是因为不懂审时度势才死的,你若不识相,下场只会更惨!
周围的权贵们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王牧这番话,无异于在叶痕的伤口上撒盐,更是警告和威胁!
他们都在等待叶痕的反应,是暴怒?是恐惧?还是别的。
叶痕站在那里,王牧那番带着施舍和敲打意味的话语,未能在他脸上掀起丝毫波澜。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冰冷。
他没有接王牧的话茬,甚至连一丝情绪起伏都没有。
他盯着王牧的眼睛,声音平静得可怕:“王牧。”
直呼其名!没有任何敬称!
叶痕的声音不高,接下来,他清晰地报出两个哥哥死亡时间、地点、死状、凶器特征。
甚至幕后黑手的标志性手段,这绝非道听途说,而是经过缜密调查后的结果!
他向前踏出一步,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轰然爆发!
“告诉我。”
叶痕的目光死死锁住王牧,好像要将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生吞活剥!
“这一切的背后,有没有你王牧的手笔!”
这石破天惊的质问,整个帝豪苑顶层,瞬间被引爆!
“嘶,他疯了?竟敢当面质问津海战神?!”
“我的天!叶家兄弟的死,难道真的有内情。”
“闭嘴!你想死吗?这种话也敢猜?完了完了,叶痕这是要拉着所有人给他陪葬啊!”
权贵们脸色剧变,惊恐地后退,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即将化作修罗场的旋涡中心。
杨震天眼中闪过狂喜,死死盯着叶痕,巴不得他立刻被碎尸万段!
韩长生、林国栋等人也是面无人色。
萧筱雅抬起头,痛得无法呼吸。小痕。
他原来背负着如此深重的血仇!他一直在查,他什么都知道!
王忠,以及王牧身后那十二名影卫,在叶痕话音落下的瞬间,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机!
数道冰冷的目光锁定叶痕,只待王牧一声令下,便要将这胆大包天的狂徒撕成碎片!
王牧脸上的表情,终于彻底消失了。
那丝虚假的惋惜,那点居高临下的玩味,统统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冰冷。
他沉默了。
这短暂的沉默,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是矢口否认?是雷霆震怒?还是别的。
终于,王牧缓缓抬起了眼皮。
他没有看那些杀气腾腾的影卫,也没有看周围惊恐的蝼蚁。
他的目光,依旧只落在叶痕一人身上。
“有。”
一个字,重逾千钧!
如同惊雷在所有人头顶炸开!
萧筱雅瞬间捂住了嘴,泪水决堤,杨震天等人瞳孔猛缩,心脏狂跳。
王牧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只是之一。”
只是之一!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他承认了参与,却又将叶家兄弟的陨落,贬低为众多因素中微不足道的一个环节!
这比直接的侮辱更令人发指!
“轰!”
叶痕身上极致的杀意,在这一刻,被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彻底点燃!
离得稍近的几个权贵,只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吓得他们连连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桌椅,杯盘碎裂声此起彼伏!
“放肆!敢对战神起杀心?!找死!”
一声暴喝在王牧身侧炸响!
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王牧身后的影卫首领,代号“夜枭”的男人。
当叶痕那毁天灭地般的杀意爆发的瞬间,他再也无法按捺!
作为王牧身边最强大的猎犬,他绝不允许任何威胁靠近主人半步!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夜枭”的身形动了!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最简单也最致命的杀伐!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黑色残影,速度快到极致!
九品武者的恐怖实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他五指成爪,指甲如同真正的鹰隼利爪,带着撕裂钢铁的恐怖力量,直取叶痕的咽喉!
这一爪,狠辣!迅猛!毫无花哨!
是战场上淬炼出的纯粹杀人之术!蕴含着必杀的决心!
他要将这个胆敢对主人释放杀意、并且身负诡异力量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让叶痕知道,在真正的力量面前,所谓的仇恨和愤怒,不过是临死前的哀鸣!
劲风扑面,吹得叶痕额前的碎发狂舞,那凌厉无匹的爪影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九品巅峰武者都为之色变的绝杀一击,叶痕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眼中那沸腾的血色,那滔天的恨意,在夜枭暴起的瞬间,化作冰封万物的死寂。
就在那利爪距离他咽喉不足三寸,凌厉的劲风已经割得皮肤生疼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