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言旭的到来是意外,那张岳行的拜访那就属于不可思议了。甚至言旭的脸上都写满了惊讶。在言旭的记忆中,一直是自己和孙梁不去找他,从来就没见过他主动来拜访别人的场景。甚至在那座流梦阁建成之后,张岳几乎从未踏出流梦阁的四楼一步。
“张公子,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徐新秋脸上挂着看似热情的笑容,同时拱手做出回礼的动作。然而,他的心底却像是被投入了无数颗小石子,泛起了阵阵难以平息的波澜。刚才在大殿上杨浩初就告诉自己张岳行不简单,一转头这谜团缠身的人便找上了自己,尽管徐新秋觉得自己和张岳行并没有什么矛盾,但他过于巧合的拜访确实很让人起疑。
“老张,你怎么舍得下楼了呀?”言旭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带着几分嘲弄意味的微笑,“老张,你怎么下楼了?”言旭嘴角挂着微笑,略带嘲弄的问道。而张岳行似乎没有在意,只是和善的笑了笑。随后,他微微侧过身子,轻轻地示意身后跟着的下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礼品交给一直默默站在后面的甄大款。
“张公子能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这些东西真的是没有必要了。”徐新秋一边温和地笑着,一边伸出手坚决地将那两个正要往前走的下人拦了下来。不收礼向来是陈松泉贯彻始终的一贯作风,而徐新秋也早就打算将这个传统坚定不移地坚持下来。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要是想要在陈松成那里尽可能地降低自己威胁程度,那就只能让自己始终保持孤身一人的状态,不与任何人有过多的往来。
见到徐新秋这般举动,张岳行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是满面春风,仿佛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镇定自若地对着那两个还愣愣地站在原地的下人轻声吩咐道:“你们没听到王爷所说的话吗?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回来!”说完之后,他又恭敬地朝着面前的几个人行了个礼,说道:“那草民就不再过多地打扰诸位了,我还有不少的地方要去拜访。”
说着,他抬起手指了指身后那辆大得有些出奇的马车,眉宇之间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好似无奈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做生意的,要到处去打点关系。哪怕是遗漏了一个地方,到来年那就是琐事不断啊!往年我都是差遣专人去处理这些事情的。只不过今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桩接着一桩,所以还是我自己亲自去才能够放心。”随后,他向众人告别,便缓缓地登上了马车。
“对了。”前脚才刚刚稳稳地踏上马车的张岳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又回过头来,再次来到几个人的面前。只见他动作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两张请帖,分别递到言旭和徐新秋的手上,脸上带着诚挚的笑容说道:“明日还请几位一定要赏光啊,来到我那酒楼之中小酌几杯。”
请帖拿在手上,徐新秋的眉头却不由自主地轻轻皱了起来。他的脑海之中思绪翻涌,依稀之间记得自己之前每一次去流梦阁的时候,似乎就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好事情。张岳行似乎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徐新秋心中在想些什么,便对他说道:“王爷,您尽管放心就是了,这一次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话音刚落便匆匆离开了。
而言旭和司马墨这边,也告诉徐新秋自己还有别的事,便也不想过多停留了。徐新秋见状自然也没有多做挽留,只是颇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而后便将两人送出了门去。徐新秋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地说了句:“回去吧。”言旭和司马墨渐行渐远,身影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徐新秋这才与刘淑窈相视一眼,各自朝着自己的院子慢慢走去。
这大年初一的王府,与往日有着截然不同的氛围。平日里总有些喧嚣和热闹,如今却显得格外安宁。徐新秋觉得一年到头大家都忙忙碌碌的,甚是辛苦,便大手一挥地给王府里几乎所有人都放了六天的假,让他们得以回家去和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此时在王府之中,除了亲兵营里那些来自北疆的战士们,其余人大都出自京城附近。这么一来,一直喧闹嘈杂的王府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安静了下来。徐新秋独自坐在正堂的偏厅里,周围静谧无声,只有他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只见他手中拿着的是陈松泉留下的兵书,目光在书页上缓缓游走,似是在用心地研读,又似是单纯为了消磨这悠闲的时光。
要知道,“平王”这一身份在京城百官心中并不怎么讨喜,他们大多对这二字极为不待见。不过呢,朝中也并非所有人都如此,还是有不少在朝中有点资历的官员,他们有的出于礼节,有的许是另有心思,也会送来一些贺帖表示祝贺。
甚至连秦川和郑远光也各自派了人过来。徐新秋对这些事情似乎并没有太在意,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远离了世间的纷纷扰扰,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惬意时光。
申时刚过不久,夜幕就像是一块黑色的绸缎,缓缓地向大地铺展开来。王府那厚重的大门外,再一次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马蹄声急促而有节奏,在寂静的夜幕下显得尤为响亮。郑少辉单人匹马,风驰电掣般地来到了平王府的门前。而在徐新秋刚刚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的时候,郑少辉就已然像一阵疾风一般来到了他的面前。
“走。”郑少辉披着黑色的斗篷,头戴斗笠,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到平王府这里。徐新合上书,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对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甄大款说道:“今晚我回来晚点。”便跟着郑少辉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