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问题！”
一个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决心的声音响起。
林凡和那位中介都齐齐一愣，目光错愕地投向声音的主人——沐清雪。
只见她挺直了脊背，下巴微微扬起，脸上虽然还带着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林凡更是惊讶，她哪来这么多钱？
难道她父亲私下给了她？
可看她之前被逼到那份上，也不像。
中介愣神过后，职业性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那沐小姐，我们现在就去楼下办公室签合同？”
“嗯。”沐清雪点头，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趁着中介去准备合同的间隙，沐清雪拉了拉林凡的衣袖，把他拽到走廊的角落，才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小得意地解释：
“我……我还有些积蓄。”
林凡挑眉，示意她继续，心中充满了疑惑。
“就是……从小到大的压岁钱，还有一些零七八碎的奖学金，我都没怎么用，一直偷偷存着……”
她声音越说越小，眼神却亮晶晶的，
“母亲还在的时候就常说，女孩子手里要有点自己的底钱，以备不时之需。我一直记着，所以……这些年攒下来，应该够了。”
林凡全明白了。
那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最后退路，一笔在绝望中攥紧的救命钱。
他心中五味杂陈，既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如此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又忍不住对她生出浓浓的敬佩。
这丫头，外表看起来柔弱得像一捏就碎的瓷娃娃，骨子里却比谁都有韧劲和远见。
他伸手，习惯性地想揉揉她的头发，却在即将触碰到时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戏谑，更多的却是真诚的赞赏：
“行啊，沐同学，深藏不露啊，还是个小富婆呢！了不起！”
沐清雪被他这带着温度的夸奖弄得脸颊一热，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但眼底却漾着如释重负的轻松笑意，那笑容驱散了她连日来的阴霾，明媚动人。
合同很快签好，沐清雪拿出手机，熟练地操作着手机银行转账。
看着账户里骤然少了一大串数字，她非但没有丝毫心疼，反而觉得心头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落了地，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笔钱花得值，花得让她扬眉吐气！
当那串还带着中介指尖余温的冰凉钥匙交到她手中时，沐清雪感觉自己握住的，是沉甸甸的希望和崭新的未来。
她眼眶控制不住地有些发热，转头看向林凡，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灿烂至极的笑容，明媚得像窗外此刻的阳光：
“林凡，我们有新家了！”
林凡看着她脸上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照亮一切黑暗，他心中那股因赵雅丽而起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郑重地点头：
“嗯，我们有新家了。一个真正属于你的，温暖的家。”
回到那间阴暗狭小的出租屋，沐清雪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萌萌。
小家伙听说要搬去一个有阳光、有漂亮花草、还有大窗户可以看见小鸟的大房子，
高兴得直接从林凡怀里挣脱出来，扑到沐清雪怀里，在她脸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小小的身体兴奋得手舞足蹈，奶声奶气地问：
“妈妈，新家有亮晶晶吗？比月亮还亮吗？萌萌可以买兔兔玩偶吗？白白的，耳朵长长的那种！”
沐清雪被她逗得咯咯直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等我们安顿好了，妈妈就给你买一只最可爱的兔兔玩偶，好不好？”
“好耶！妈妈最好了！”
萌萌欢呼着，抱着沐清雪的脖子不撒手。
两人开始商量搬家的具体事宜。
林凡很自然地将自己也规划了进去：
“我的东西不多，一两个箱子就够了。主要是你的和萌萌的，女孩子东西多，零零碎碎的肯定不少。我们明天先去买点打包用的纸箱和胶带。”
沐清雪听着他有条不紊的安排，初始还没觉得什么，但“我们”两个字在耳边萦绕了几遍，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要“同居”了？
虽然之前为了照顾萌萌，沐清雪也经常去林凡的出租屋，但那和现在这种以“家”为单位，共同规划、共同生活的状态，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透了，像被蒸气熏过一般，连耳根都泛着可爱的粉色。
心跳也毫无预兆地猛的跳起来，又急促地擂鼓般敲打起来，一种陌生的、带着甜意的慌乱感攫住了她。
她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林凡，见他神色如常，心中更是小鹿乱撞，他……他难道一点都没意识到吗？
还是他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林凡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依旧认真地在心里盘算着：
“那套房子三室两厅，朝南那个小房间阳光最好，给萌萌睡，让她每天都能被太阳叫醒。
主卧带阳台，视野好，你住。
我……我就睡客厅沙发吧，或者那个小一点的次卧也行，反正我皮实，在哪儿都能睡。”
他甚至还比划了一下，“到时候把书桌搬到窗边，采光好，你学习也方便。”
沐清雪听着他如此坦然自然的安排，脸更红了，心也跳得更快，却又奇异地感到一种踏实和安心。有他在，似乎再大的困难也不那么可怕了。
夜深人静，萌萌早已在林凡的故事声中沉沉睡去。
沐清雪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了无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沐清雪和林凡便开始动手打包行李。
那些带着屈辱和不快记忆的旧物件，被沐清雪毫不留情地一一挑拣出来，准备丢弃。
比如赵雅丽心血来潮“赏”给她的几件她根本不喜欢的衣服，还有一些在沐家时用过的、刻着那个冰冷家族印记的物品。
林凡则在一旁帮忙，见她对着一件明显是赵雅丽风格的俗气摆件犹豫，便直接拿过来：
“这个？赵雅丽送的？留着辟邪吗？我看还是扔了吧，免得影响新家风水，也影响你学习的心情。”
沐清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的那点不舍也烟消云散。
是啊，新家，就该有新的气象。
只留下必需的衣物、课本笔记，以及那个装着母亲唯一遗物——朴素玉佩的小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