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脖子都要断了……”林凡甩了甩灌了铅的脑袋，后颈僵硬得要命。
晚自习教室的惨白灯光，把高三学子们疲惫的身影拉得老长，空气里飘着卷子油墨和汗臭混合的窒息感。
下课铃终于像救命稻草般响起，他只想冲回出租屋，操起那台老爷机，在游戏里杀两把，把升学的压力和对未来的迷茫暂时清空。
夜色已深，天空飘起了冰冷的毛毛雨，打在脸上生疼。
出租屋所在的巷子，昏黄灯光勉强驱散着浓稠的黑暗，也映照出林凡单薄落寞的身影。
就在他走到那栋摇摇欲坠的出租楼下，准备摸钥匙开门时，一道粉色闪电猛地从墙角阴影里窜了出来！
“嘭！”
林凡只觉得大腿一紧，像被一团紧紧抱住。
“爸爸！萌萌终于找到你了！”
软糯又清晰的童声，像一颗高爆手雷，在他耳边轰然炸开！
他当场石化，大脑死机，忘记了呼吸。
僵硬低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死死抱着他的大腿。
她穿着一身精致得与这条破巷格格不入的粉色公主裙，梳着可爱的双马尾，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漂亮得不像真人，像个……手办？
这是……谁家走丢的小祖宗？
“小朋友，”林凡喉咙干涩得像砂纸，“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真不是你爸爸。
你看清楚，哥哥我才十八，还在读高三呢！”
他弯下腰，想掰开那双小手。
可这小家伙看着粉嫩，力气却出奇的大，像个小铁钳，抱得死死的。
不仅没松开，反而小嘴一瘪，那双漂亮得过分的大眼睛迅速蓄满了水汽，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晶莹剔透的泪珠“吧嗒吧嗒”滚了下来，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像两串摇摇欲坠的水晶珠帘，一副马上就要世界末日的模样。
“呜……你就是爸爸！萌萌不会认错的！爸爸的大腿……萌萌记得！”
她哭得委屈极了，小奶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爸爸你怎么不要萌萌了？萌萌找了你好久好久……呜呜呜……”
这哭声，在这细雨绵绵的寂静巷子里，简直像拉响了防空警报。
“哎哟，这怎么哭上了？”
“小林，你搞什么名堂？怎么把人家小闺女惹哭了？”
“啧啧，这谁家的娃娃，长得跟画儿里似的……小林啊，你这……不会是……”
哭声果然是最好的信号弹。
隔壁刚下夜班回来的张婶拎着没吃完的盒饭，对面楼道出来倒垃圾的李大爷揣着手，还有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街坊，瞬间围了过来。
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几双眼睛像x光一样，在他和他腿上的“小炸弹”之间来回扫射，那眼神复杂得很，有好奇，有怀疑，更多的是一种“年轻人，我们都懂”的感觉。
林凡感觉自己的脸颊“轰”一下，烧得比三伏天正午的水泥地还烫。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声音。
这比被教导主任抓到在晚自习看小说还难堪一万倍！
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直播！
“不是！真不是！王大妈，李大爷，各位叔叔阿姨！”
他急得额头冒汗，语无伦次地挥着手，“我发誓！我真不认识她！你们看我像当爹的人吗？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这肯定是新型骗局，或者谁家孩子走丢了，找错人了！”
他试图解释，强调自己还是个苦逼的高三学生，每天被卷子埋着，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清，哪来的本事变出个这么大的女儿？
这时间线也对不上啊！
可惜，他的辩解在小女孩梨花带雨的哭声和那张极具欺骗性的天使面孔面前，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邻居们显然更倾向于相信眼前这个哭得人心都要化了的小可怜。
一个半大小子，一个漂亮得不像凡间种的小女孩哭着喊爸爸，这剧情……太符合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八卦要素了。
“小林啊，不是大妈说你，”王大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年轻人犯错误难免，但这孩子都找上门了，你可不能不认账啊。你看这孩子，跟你眉眼间……好像还真有那么点……”
林凡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像？像个鬼啊！他恨不得现在就掏出身份证户口本自证清白！
他绝望地看着腿上的小挂件，她还在小声抽泣，但抱着他腿的力道丝毫未减，甚至还把脸蛋在他裤腿上蹭了蹭，留下两道湿漉漉的泪痕。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凡欲哭无泪，只觉得今晚的夜雨，格外的冰冷刺骨。
就在林凡被围观群众的目光炙烤得快要原地爆炸时，抱着他大腿的小女孩抽噎着，突然冒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爸爸你昨天晚上还偷偷藏了三百块零花钱在床垫下面，说要攒着买新出的‘星域战神’皮肤！萌萌都看到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得林凡外焦里嫩！
他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小女孩。
昨天藏钱买皮肤的事，是他临时起意，就发生在自己那间小屋里，绝对、绝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这小家伙……她怎么会知道？！
看着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的邻居，再看看怀里哭得越来越伤心、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小女孩，林凡头皮发麻。
再闹下去，明天他“高中生搞大别人肚子还抛妻弃女”的“光辉事迹”恐怕就要传遍整个街区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
他几乎是咬着牙，半是安抚半是强制地弯下腰，“先进屋，外面下雨冷，叔叔……不是，我，我帮你找妈妈，行不行？先进去再说！”
也顾不得邻居们意味深长的眼神，林凡连哄带抱，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将林萌萌弄进了自己那间只有十来平米的狭窄出租屋。
“砰！”
关上门，总算将外面那些足以杀死人的议论和目光隔绝。
屋内，吃剩的泡面桶像被轰炸过的碉堡，散落在桌角，墙上贴着几张廉价的游戏海报，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泡面味。
这一切，与眼前穿着粉嫩公主裙、仿佛刚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女孩形成了……形成了强烈的、近乎荒诞的视觉反差。
林凡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狂跳，呼吸有些不稳。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他女儿，并且精准说出他藏私房钱秘密的小女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恶作剧？谁能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是真的？
可这怎么可能！自己才十八岁！
这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