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默燃烧着暗红光芒、萦绕死亡气息的右手即将扼住袭击者咽喉的千钧一发之际——
“够了。”
一个冰冷、熟悉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同时,一道刺目的强光手电光束猛地打在陈默脸上!强烈的光线让他眼前瞬间一片白茫茫,狂暴的动作也为之一滞!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精神压制力的波动如同冰水般当头浇下!这股力量并非物理攻击,却精准地干扰了陈默体内那股因碎片和濒死而爆发的狂暴怨念能量!皮肤下躁动的暗红微光如同被泼了冷水,迅速黯淡、平息下去。
噗通!
力量被强行压制的陈默重重摔倒在地,伤口崩裂,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冰冷的疲惫感和剧痛再次席卷全身,将他从疯狂的边缘拖回现实。他挣扎着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门口站着那个熟悉的护士身影。她依旧穿着便装,但手中拿着一个造型奇特、如同短棍般的黑色装置,顶端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正是刚才发出精神压制波动的源头。她身后,还跟着两名同样装束、气息更加冷峻的持枪者。
“目标已压制。清理现场,带走。” 护士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谈论一件货物。
倒在地上的陈默被粗暴地架起,冰冷的金属手铐锁住了他仅存的右手。另一人迅速检查了被木棍砸倒的同伴,摇了摇头:“目标A,颅骨碎裂,当场死亡。” 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情感波动。
死亡…自己杀了人…这个认知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陈默的心头,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但更让他心寒的是这些人的冷酷和高效。他们绝不是警察!
陈默被蒙上黑色头套,塞进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厢式车。车辆在狂风暴雨和剧烈颠簸的道路上疾驰。一路上,无人说话,只有雨点敲打车顶的密集声响和车内压抑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车辆停下。陈默被带下车,头套被摘掉。刺目的白光让他眯起了眼睛。
他身处一个纯白色的、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墙壁、地板、天花板都散发着柔和但无处不在的光线。房间中央只有一张金属椅子和一张同样材质的桌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种微弱的、令人心神不宁的低频噪音。
“坐。” 护士的声音从房间角落的扬声器传来,她本人并未现身。
陈默被粗暴地按在冰冷的金属椅子上,手铐固定在椅子扶手上。他喘息着,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如同实验室或审讯室的诡异空间。
“陈默先生,” 护士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依旧冰冷,带着一丝公式化的探究,“首先,对于刚才的…冲突和损失,我表示遗憾。我们低估了你的…特殊状态和反抗能力。但这并非我们的本意。我们只是想和你谈谈,以一种更…可控的方式。”
陈默冷笑一声,扯动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谈?用枪和死人谈?”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护士的声音毫无歉意,“‘蔚蓝公主号’的沉没,‘玛丽亚号’的传说,以及最近愈发频繁的深海异象和…你身上发生的变化,都指向一个我们无法忽视的、超出常理的危险存在。我们需要信息,陈先生。而你,是唯一的亲历者和…钥匙。”
钥匙?又是钥匙!龟甲最后的示警也提到过“锁链断裂”!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陈默咬牙道。
“是吗?” 护士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嘲弄,“那你口袋里的东西呢?那些…来自深海的‘纪念品’?”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他们果然知道碎片!他下意识地想护住口袋,但手被铐住。
“不用紧张,东西还在你身上。” 护士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我们暂时不需要拿走它们。事实上,它们和你现在的状态,正是我们感兴趣的关键。”
房间内的光线微微变化,一道柔和的光束投射在陈默对面的墙壁上,形成一幅清晰的海图投影。海图上,清晰地标注着“蔚蓝公主号”沉没点、苏瑾提供的深海坐标(娃娃位置)、以及最近监测到的深海异常信号源位置(现在被一个巨大的、不断扩散的红色阴影覆盖)。一条虚线,从信号源位置,延伸向…陈默现在所在的沿海方向!
“看到了吗?那个被我们称为‘深渊之触’的信号源,它的活动强度和范围正在指数级增长。能量读数…远超任何已知地质或生物活动范畴。” 护士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更关键的是,它的移动轨迹…正朝着人口密集的沿海地区而来!伴随着它的移动,沿海的精神干扰事件、生物变异现象急剧增加!而你…”
光束聚焦到陈默身上,仿佛在扫描他。
“…你身上残留的诅咒印记波动,你口袋里那些碎片的能量辐射,甚至你本身的精神状态,都与‘深渊之触’的活跃频率…呈现出高度的同步性!你就像一块磁铁,陈先生!或者更准确地说…一个活体的‘信标’!甚至…一个潜在的‘容器’!”
护士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陈默的心脏。信标?容器?同步性?难道自己不仅没能摆脱诅咒,反而成了吸引更恐怖存在的诱饵?甚至…可能被那深海巨物利用?
“那个木偶!‘mAR-07’!是不是你们拿走的?” 陈默猛地抬头,对着天花板吼道。
扬声器沉默了几秒。
“木偶…确实在我们这里。” 护士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它是一件重要的…‘钥匙’碎片。但它的作用,需要和你…以及你身上的碎片结合,才能完全发挥。”
果然!木偶是钥匙的一部分!而自己和身上的碎片…是另一部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陈默嘶声问道。
“阻止它。” 护士的声音斩钉截铁,“阻止‘深渊之触’登陆!阻止可能发生的、无法估量的灾难!我们需要利用木偶和你身上的碎片,定位它的核心,找到干扰甚至…摧毁它的方法!陈默先生,这不是请求,这是你作为‘信标’和‘钥匙’的责任!也是你…为苏瑾小姐他们所做牺牲的唯一救赎!”
责任?救赎?陈默看着墙壁投影上那不断逼近的、代表“深渊之触”的恐怖红色阴影,感受着口袋里碎片冰冷的震动和自身与那未知存在若有若无的“同步”感,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感攫住了他。
他刚从幽灵船的诅咒中爬出,却又被卷入了更深、更黑暗的漩涡。而这一次,他似乎连选择的权力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