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荀子对此抱有极大的怀疑态度。
仿佛预见到这样的反应,张晨郑重其事地说道:“老师如果不相信,可以当场测试我。”
“随便挑选书中的一句话,我都能明确告诉你它出现在第几页、第几行。”
荀子凝视着张晨笃定的神色,内心波涛汹涌。
他暗自思忖:“难道这家伙真的把整本书看完了?而且记得如此清楚?”
很快荀子便摇头否认。
这实在太过离奇。
张晨自幼就精通七国语言文字,已是极为罕见之事。
如今他又宣称只用了一节课的时间就读完了儒家经典,这种天赋已经远远超出了荀子的认知范围。
荀子决心亲自验证一番,于是开口道:“齐宣王在雪宫接见孟子。
孟子说道:‘与民同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
以天下之乐为乐,以天下之忧为忧,未有王者能守而不治者也。”
“这句话,请问是在哪一页、哪一行?”
听完之后,张晨略作思考,随即充满信心地回答:“第十页第八行。”
“它的意思是,将百姓的快乐视为自己的快乐的人,百姓也会以他的快乐为快乐;以百姓的忧愁为己任的人,百姓也会承担他的忧愁。”
“如果做到这一点却依然不能使天下归服,那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我认为,孟子这句话是在警示各国君主,民众才是国家的根本。”
“要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必须赢得民心、顺从民意、与民共享欢乐。”
此话一出,荀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张晨不仅精准指出了这句话的位置,还深刻阐述了其内涵,并结合了自己的理解。
这种表现让荀子感到动摇。
接着,荀子依旧心存疑惑,再次发问:“尊老敬长,亲亲仁民;爱幼护童,兼济他人。
如此,则可御四海。”
“这句话又在何处?”
张晨立即答道:“第八页第五行。”
“大意是敬己之老而及人之老,爱己之幼而及人之幼,则天下事可运于掌。”
“孟子所言意在教人以仁心治世,方能善理天下。”
张晨此言一出,荀子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荀子暗自琢磨:“这小子难道真有过目不忘之能?”不然怎能如此迅速地将书中内容复述出来。
纵然看过书,也不该有这般神乎其技的本领。
由此可见,这少年天赋绝伦,远超常人认知。
回想自己先前对张晨的怀疑,荀子脸上泛起愧色,手指向诡谷仔颤声斥道:“诡谷老儿,你定是早知此事,故意羞辱于我!”
诡谷仔无辜辩解:“我虽知其才,却不知竟至如此地步。”此话非虚,在诡谷之时,他已屡次见张晨展露奇才,早已司空见惯,故而神色从容。
荀子闻言,怒气顿时烟消云散。
他瞄了一眼诡谷仔,又望向张晨,只能再次长叹:“罢了!”
“即便由我亲授,亦难尽展汝之潜能。”
“汝天资卓绝,心智早慧,自有独特见解。”
“不妨谈谈,汝欲如何求学?吾必鼎力相助。”
听毕,张晨精神一振。
他正盼着荀子给出这般承诺!
比起四下求助,荀子的支持无疑更加可靠……
于是张晨直言:“我想往儒家藏书阁研读典籍。”
话刚出口,荀子即刻应允:“可。”
“藏书阁任选书籍,何时归返皆无妨。”
荀子随之取出一块玉佩递与张晨。
接着,荀子说明:“自此始,此玉佩能助汝畅行藏书阁。”
“若有刁难,吾已交代周全,断无人敢拦。”
荀子所言令张晨当即稽首致谢:“多谢先生!”
诡谷仔亦向荀子道谢:“老荀头,未曾想你竟开放藏书阁予这小子,实属难得。”
“代张晨谢过先生!”
荀子闻言,对诡谷仔翻了个白眼。
这对师徒言语相合,甚是讨嫌。
荀子虽未动怒,却对诡谷仔心生嫉妒,不解何以张晨唯独对其另眼相待,投入门墙。
荀子摆手道:“好了,你今次领他前来,莫不是为藏书阁而来?”随即提议,“日已西斜,不如先去用膳。”
到了用膳之处,荀子早让人布置了一桌丰盛佳肴。
张晨尝了几口便赞不绝口:“此牛肉火候掌控得宜,香味浓烈,余韵悠长。
且每片肉厚薄一致,滋味堪称绝佳。”他又言:“师父,小圣贤庄的膳食较诡谷强上许多!”
荀子听罢略感宽慰,笑道:“小圣贤庄数千人,皆由庖丁一人料理膳食。
汝观察甚细,庖丁所制菜品颇受欢迎。
其刀工亦非凡。
不像某些人,深居简出,将外人拒于千里之外,自然无缘享用这般美味。”
荀子言语中暗讽诡谷仔,令其面露异色。
然想到荀子已大方允许张晨随意查阅藏书楼,便压下心中不悦。
张晨得知菜肴尽出庖丁之手,顿时恍然:“怪不得如此可口!”但关于庖丁的身份,依旧不明。
在秦帝国,庖丁乃鼎鼎大名的厨师,技艺卓绝,能烹饪天下美食。
其刀工更是无人能及。
张晨知晓,这位厨师还有一重身份——墨家首领之一。
作为潜伏于桑海城的墨家高手,他在城内开设“有间客栈”以掩饰身份,同时负责小圣贤庄千人的日常饮食。
因庖丁手艺高超,所制菜肴远胜诡谷,甚至世间难觅敌手。
因此,张晨只顾享受美食,未曾揭露其真实身份。
用完午膳后,鉴于张晨有午休的习惯,荀子命人将其与诡谷仔送往客房歇息。
醒转之后,在儒家的带领下,张晨前往藏书楼。
诡谷仔一直紧随其后。
此刻,荀子如往常般到达学堂准备授业,却发现张晨未至,众面露困惑。
伏念、韩非、李斯等人也察觉异常,纷纷询问张晨为何缺席。
“莫非……睡过头了?”
“依我看,或许是听不明白课程,索性不来。”
“这也合理,一个才一岁多的孩子跟我们一起学习,确实有些勉强。”
众人低声议论,都在揣测张晨为何没来。
倒是李斯,显得自信满满,说道:“理应如此。”
“像张晨这般年纪,不应好高骛远。”
“想必是听从了我的劝告。”
说到这里,尤其荀子注视着他时,李斯更觉自己所说确凿无疑,定是他的劝诫让张晨明白事理,也使荀子有所领悟。
不然,张晨怎会无端缺席?
想到此处,李斯内心颇为得意。
殊不知,荀子望着李斯,心中另有盘算。
他担忧自己的门生中有更多像李斯这样的人。
到那时,不但不能与张晨结为良友,还可能对儒家的将来造成威胁。
于是,荀子决定不再对众人隐瞒。
他轻轻咳嗽一声,示意众人安静下来。
荀子直言不讳地说:“张晨天赋卓绝,实为千载难逢的旷世奇才。”
荀子继续说道:“并非他听不懂我的讲解,而是我的授课节奏始终跟不上他的学习进度。”随即,他补充道,“所以,我安排张晨前往藏书阁自行研读去了。”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喧哗不已。
“老师的讲解速度竟然比不上张晨的学习能力?”
“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呢?”
“是啊,即便张晨再聪明,他还不到两岁啊!”
“可老师为什么要对我们说这种话?”
“难道,这竟是事实?需要何等惊人的天赋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众人议论纷纷,满腹狐疑。
谁会想到,张晨不来听课的原因竟然是荀子讲得太慢?
伏念素来沉稳,此刻也不禁眉头紧锁,心中疑惑重重。
他早察觉张晨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镇定,原以为是诡谷仔教导得当所致。
如今看来,荀子似乎暗示张晨天赋异禀。
韩非站在人群之中,他早已知晓张晨精通七国文字,武学修为更是已达先天境界。
这仅能证明张晨在识字与武学方面的天赋非凡,却不足以说明他在学术领域也有这般成就。
韩非思绪万千,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暗自感叹:“世上竟有这般全能之人?”他心中默念:“文武双全,当真堪称妖孽!”
尽管内心震撼,韩非依旧选择相信荀子所言。
毕竟,他对张晨的武学天赋亲眼见证,荀子并无撒谎的理由。
韩非的目光随即转向李斯,意识到荀子此言无疑是针对李斯之前对张晨评价的有力回击。
此时,李斯一脸茫然,难以置信张晨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天资。
就连荀子亲自传授都觉缓慢,这简直匪夷所思。
在整个儒家门派中,无人敢如此评价,更别说天下间!
冷静片刻后,李斯仍然心存疑虑,他站起身询问荀子:“师父,张晨师弟真有这般天赋吗?会不会弄错了?”
显然,李斯难以接受自己被如此否定的事实。
他一贯自视甚高,不愿承认有人超越自己,尤其是这样一个孩童。
荀子闻言,目光稍显沉凝,扫了一眼李斯,对其性格早已了然于胸。
荀子随后说道:“方才那堂课上,张晨已将整部书读完,并深刻理解了其中的精义,还提出了独到的见解。”
“不仅如此,我随意挑出书中的一句话,他便能精准地从后往前背诵,并准确指出这句话所在的页码与行数。”
“这样的人物,难道还不算出类拔萃吗?”
众人听罢,再次被深深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