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突然被推开,夜班店员打着哈欠来补货。
张鹭白猛地后仰,后脑勺\"咚\"地撞上窗玻璃。
我笑出声,伸手替他揉着撞疼的地方,他耳尖红得几乎透明。
回程时雪停了。
张鹭白执意送我上车,却在我要关车门时突然抵住门框。
\"那些礼物......\"他垂眸盯着我,\"送你礼物的人,很重要?\"
夜风拂过他的发梢,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重要。\"我轻声说,\"只是些旧物。\"
他睫毛颤了颤,像是松了口气,又像在克制什么。
我勾住他大衣领口往下拉,在他被迫弯腰时贴上他耳畔:\"但有人好像很在意?\"
\"没有。\"他矢口否认,却任由我拽着领口不放。
\"张医生。\"我轻笑,\"你撒谎,以为我看不出来?\"
他立刻松开攥紧的拳头,却被我顺势扣住手指。
掌心相贴的瞬间,他脉搏快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裴傲青。\"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别这样。\"
\"别哪样?\"我故意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是别碰你,还是别收那些礼物?\"
他的手指在我掌心收紧,又像被烫到般松开。
\"......都有。\"他终于投降似的闭上眼睛,\"我尽量......不去介意。\"
我的心突然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固执的男人,明明醋意都快把自己淹没了,还在努力维持可笑的\"风度\"。
\"张鹭白。\"我轻声叫他名字,\"看着我。\"
\"你,\"当他睁开眼时,我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是唯一...\"
他的呼吸骤然停滞,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我的衣角。
路边的灯光在他眼里碎成星辰,那道疤在阴影里变得柔软。
我突然将他拉进车里,跨坐到他腿上,鼻尖相抵,\"......让我想摘下王冠的人。\"
车厢瞬间被雪松气息填满。
张鹭白的手悬在我腰侧,想碰又不敢碰,喉结滚动时带起锁骨处一道浅浅的阴影。
我低头咬住他衣领第一颗纽扣,用犬齿慢慢磨开。
\"裴傲青......\"他呼吸乱了,手掌终于扣住我后腰,\"这是车上......\"
\"所以别出声。\"我舔了舔他滚动的喉结,\"除非你想让司机听见。\"
他的手臂骤然收紧,将我按进怀里。
隔着大衣能听见他失控的心跳,震耳欲聋得像某种宣告。
我埋在他颈窝轻笑,他报复性地咬了下我耳垂,又在听到我抽气时慌张地用舌尖安抚。
车停在公寓楼下时,张鹭白的衬衫扣子已经解到第三颗。
他手忙脚乱地系扣子,却怎么也系不上那颗被我咬松的。
我拍开他的手,慢条斯理地替他整理衣领。
\"明天。\"他忽然抓住我手腕,\"来医院找我。\"
\"嗯?\"
\"有东西给你。\"他声音很轻,眼神却烫得惊人,\"......我准备的。\"
我挑眉:\"不是说不吃醋?\"
\"没吃醋。\"他板着脸否认,耳根却红透,\"只是作为项目负责人......\"
我吻住他未尽的借口。
他的唇带着荞麦面汤的余温和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起初他僵硬得像块木头,直到我咬了下他的下唇,他才突然反客为主,手掌扣住我后脑加深这个吻。
分开时我们都在轻微喘息。
张鹭白用额头抵着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好像真的有点吃醋。\"
我笑出声,捧住他的脸:\"张鹭白。\"
\"嗯?\"
\"我爱你。\"
他瞳孔微微扩大,像是被这三个字烫到。
然后突然把我搂进怀里。
他的心跳声透过胸膛传来,又快又重,像要撞碎什么牢笼。
\"再说一遍。\"他声音发颤。
\"我爱你。\"我蹭了蹭他颈窝,\"只爱你。\"
他抱得更紧了,像是要把我嵌进骨血里。
远处传来早班公交的引擎声,天际线泛起鱼肚白。
三百年来第一次,我期待日出。
次日中午,仁和医院神经外科。
张鹭白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窸窣的包装纸声响。
我推门时,他正慌慌张张地把什么东西塞进抽屉,钢笔滚落在地。
\"偷藏糖果?\"我弯腰捡起钢笔。
他耳尖微红,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包裹的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把手术刀。
不是普通器械,而是古董——
象牙刀柄上缠着银丝,刃口寒光凛凛,刀背刻着拉丁文「per aspera ad astra」(循此苦旅,以达星辰)。
\"19世纪约翰·霍普金斯首任外科主任的收藏。\"他轻声解释,\"上周拍卖会看到的......想起你说过喜欢冷兵器。\"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睫毛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我抚过刀柄上细微的划痕,这把刀比他公寓还贵。
\"张医生。\"我举起手术刀对准他心口,\"知道送血族刀具意味着什么吗?\"
他坦然迎上刀尖,甚至向前半步让刀尖抵住白大褂:\"意味着我信任你。\"
\"还有......\"我拽住他衣摆,他猝不及防地弯腰,被我捧住脸颊。
\"意味着你愿意把命交给我。\"
他低笑,胸腔震动传到刀柄:\"早就给你了。\"
\"我不在乎那些礼物是谁送的。\"他声音哑得不像话,\"但如果你敢因为一条三百年前的项链离开我……\"
我轻笑,指尖顺着他脊梁滑下去,感受他瞬间绷紧的肌肉:\"你会怎样?\"
他沉默片刻,突然将我打横抱起。
\"我会把你锁在实验室。\"他的体温透过毛衣灼烧着我:\"每天抽一管血做研究。\"
\"哇,好可怕。\"我搂住他脖子笑出声,\"那现在能先放我下来吗?万一有人进来——\"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
\"张医生!急诊科会诊——\"小护士的尖叫戛然而止。
张鹭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我把我放下,白大褂\"唰\"地合拢。
小护士红着脸倒退三步:\"对、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
门被慌乱地关上,我趴在他背上,在唇齿间含糊地笑:\"继续啊,医生。\"
他挫败地叹了口气,\"...你……过分。\"
我勾住他的脖颈往下拉,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去吧,白衣天使。\"
他走到门口又折返,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丝绒盒子塞进我手心:\"差点忘了......配套的。\"
盒子里是枚银质胸针,做成微型手术刀形状,内侧刻着「q&L」——我们名字的缩写。
我摩挲着那行小字,凡尔赛宫的月光正在远去。
那些华美的珠宝,那些虚伪的告白,都比不上此刻掌心这枚小小的金属。
因为这是他给的。
带着消毒水味和雪松气息,染着他体温的,真诚又温柔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