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息并非来自言语交流,而是源于林木生与这片愿毒之根空间的本源连接,在对抗诅咒冲击的刹那间,直接从老妇人灵魂最深处被油翳覆盖的悲惨烙印中读取的真实记忆!
她根本不是什么侍神婆!她是一个被诱捕的祭品!
一个被当年这座“慈航渡”寺庙伪装的“神恩”所欺骗、在绝望中献祭了所有心念与情感的牺牲品!
她早已被榨干,灵魂被油污封印,仅存的意识与感知化作“石女”烙印,成了这瓦缸“神明”最后的看守者与清理工,日复一日在这秽庙废墟里打捞着微薄的精神油渣(偶有闯入者散逸的欲念或精魂碎片),维持着这可悲的邪祀残影,直到彻底迷失在厚重的油翳之后!
而那只瓦缸里,沉眠封存着的正是这慈航渡数百年信众的扭曲祈愿之力在庙宇崩塌之际、在最后一丝维持秩序的“神”(佛像)崩溃后,彻底失去控制、沉淀异化而成的集合体——缚愿鬼!
这瓦缸,是缚愿鬼的容器、食盆,亦是封印!
“念入石……或……焚炉引鬼噬!”
老妇人最后的嘶哑话语如同炸雷般在林木生意识中轰鸣!
这根本不是选择!
这是缚愿鬼借她之口发出的最后通牒!也是石女残存意志最后的微弱警示!
轰隆——!
几乎在那句话音落下的瞬间!
香案下那被老妇人手指所指的细口大肚粗陶瓦缸,被“引鬼噬”这三个字彻底点燃!覆盖缸口的黄色油纸“刺啦”一声被一股狂暴贪婪的力量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
一股浓稠得如同冷却火山岩熔浆、通体漆黑如墨、却又裹挟着无数闪烁流窜的暗黄磷光的油胶状巨大触手猛地从缸口突破而出!这触手扭曲伸展,表面布满密密麻麻不断开合、淌着粘液的吸盘口器,口器深处是细密层叠、带着倒刺的尖锐利齿!腐臭腥风如同死域狂澜!
与此同时!
香案上那只青铜香炉内的黑色粘稠油脂如同活了过来般疯狂沸腾!炉壁上厚重的铜锈被冲开缝隙,滚烫如沥青的黑色油浆喷射而出,如同无数道污秽剧毒的触角,配合着缸中伸出的主触手,铺天盖地罩向林木生!
瓦缸中喷薄出的更是海啸般的污染性诅咒音浪:
“……献祭!!”
“……你的念!你的魂!都是吾食!!”
“……石女……你也是祭品……同葬!!”
亿万诅咒碎片更是化作无数实质化的、尖锐的黑黄色钩刺,暴雨般射来!目标是撕裂灵魂的屏障,强制注入污染性的愿毒!空气如同凝固的油脂!
老妇人被缸中触须的狂浪扫中,发出一声凄厉痛苦混杂着微弱解脱的悲鸣,被重重甩在影壁之上!
覆盖双眼的厚厚油翳在剧烈的冲击下疯狂地旋转着!如同被投入滚油的蜡像,翳膜下的灰白开始溶解、流动!
丝丝缕缕清醒的痛苦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再次从那褪色的瞳孔中挣扎着透出——她亲眼看见那缸中喷出的巨触!
她当年投入炉中的愿石燃烧的也曾经是这种带着腐黄色磷光的油浆!
这是沉积在她灵魂里的噩梦!是她被禁锢百年的诅咒核心!
“以血燃根!焚尽愿毒网!”
林木生目眦欲裂!
他瞬间看穿:石女可悲,但真正的核心是那深植整个秽庙废墟地底、以‘愿’为丝、以‘毒’为点、以残佛‘泪痕’为节点、最终汇流入瓦缸‘缚愿鬼’的诅咒网络!
那是缚愿鬼的力量之源,也是石女灵魂枷锁的地基!破网!焚根!
舌尖被狠狠咬破!饱含着鬼画师勘破本源意志的精血如箭喷出!没有一滴洒向狂暴的触手与油浆,而是狠狠刺入脚下那片被石女踩踏了百年的、暗赭油腻的土地!
嗡——!
精血入地!
他的神念如同最锋利的探针,直刺地脉!
一张庞大得令人窒息、由无数黏稠得如同污秽脓血的‘丝线’交织而成的扭曲祈愿网络在林木生意识中骤然呈现!它以残佛背面的半塌影壁为核心枢纽!
那影壁上,一个巨大的、被尘埃与污垢掩埋却依旧透出邪异光晕的暗红色“卍”字咒印光芒暴涨!密密麻麻的污秽血丝从这里延伸出去,如同魔鬼的根系,深扎这片秽土!
链接每一块残缺的墙基、每一粒粘附愿毒的石屑、每一片记录着无数绝望祈愿的纸灰!所有丝线最终都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向她脚边那只不断喷涌污秽的瓦缸!瓦缸,就是这庞大恶网的最终收纳池与力量源泉!
石女老妇就是被钉在这网络关键节点上的最大祭品与过滤装置!
“安姑姑!焚尽此网!涤荡此污!”
林木生意念狂啸,沟通邪灯!
嗤啦——!
出乎意料地,邪灯尚未响应,灯壁上代表《枯油灯图鉴》的烙印却骤然爆发出惊人的灰暗光芒!
那凝滞在烙印中的灰败油膏仿佛被瓦缸中涌出的污秽油浆主触手彻底激活,爆发出强烈的吞噬欲与贪婪同化的意志!邪灯灯焰边缘那层厚重的油腻暗黄瞬间膨胀!
一道更加粘稠、裹挟着无尽沉疴、迟滞、仿佛能冻结万物生机的灰黄色秽气流如同巨大的腐烂舌苔,从灯口猛烈喷涌而出!目标直指那迎面罩来的、漆黑与暗黄磷光交缠的油胶巨触!
哗——!!!
灰黄的枯油秽气与黑黄交织的缚愿油胶触手狠狠撞在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反而发出如同两股巨大腐烂沼泽强行交融的粘稠混沌之声!浊浪翻腾!
枯油秽气流在疯狂吞吃着油胶中的黑色部分,试图将其“污染”同化为自身沉疴的一部分;而油胶巨触上的暗黄磷光也在疯狂渗入灰黄气流,试图点燃那沉寂的枯败!
两种至污至秽的力量如同最贪婪的饕餮,在令人作呕的融合中相互撕扯、侵蚀、沉沦!整个空间弥漫着更浓郁的恶臭!瓦缸中主触手的攻势被强行迟滞了那么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