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美好的誓言,顾思瑶强忍着悲伤,声音略微沙哑地说道:“我知晓你的情意,可我也担忧因你的缘故,姐姐会与我疏离,亦恐她做出自残之举?”
闻言,安墨柳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安慰道,“傻瓜,姐姐看着柔弱,实则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她既认了你这个妹妹,又怎会因儿女情长伤了手足,莫要胡思乱想可好?”
言罢!又在她额头落下了一吻。
“少爷!” 门外忽然传来李明急切的声音,“老爷在家等急了,说是宫里来了密函!”
听到这话,他却仿若未闻,此刻凤眸里只映着顾思瑶娇俏的容颜。
见状,顾思瑶抬手在他眼前轻晃,不解道:“你怎么了,李大哥在外叫你呢。”
“思瑶,我想好了,等你风光认祖归宗那日,我便备下三书六礼,亲自向姑父提亲,届时凤冠霞帔,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哪有你这般心急的!” 顾思瑶的脸颊绯红,像沾了晨露的桃花,轻轻推搡着他的胸膛,“我才刚归家,总要先尽尽孝心,把阿娘和姐姐的身子调养好了,再谈这些...”
看她娇羞的模样,安墨柳挑眉一笑:“你的意思是不想早点嫁给我了,”
说到这,他故意叹了口气,“今早陛下还说要将杨尚书家的千金指给我,不如我先纳个美娇娘...”
“安墨柳!” 顾思瑶杏眼圆睁,抬手狠狠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你敢!那我明日便让李大哥娶我!” 话落!便把头转过去不再理他。
看她气呼呼的样子,安墨柳忽然低笑着从背后环住她,下巴蹭着她柔软的发丝:“好了好了,我的错,这世间女子万千,在我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顾思瑶转过来,认真地与她对视,“是我穷极一生都要守护的珍宝。”
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李明不耐的敲门声,门板被拍得 “砰砰” 作响:“少爷!老爷要动家法了!”
“去吧。” 顾思瑶踮起脚尖,替他整理好歪斜的衣领,“莫要让伯父等急了,你忙完再来寻我就好。”
听到这话,安墨柳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踏出房门时,他回头望向倚在门边的娇俏身影,那一刻,他在心底默默发誓:“定要护得眼前之人一世周全,许她岁月静好。”
暮春的细雨如丝,将燕府笼在一层朦胧的纱幕中。
此刻后宅药房的窗棂整日半敞着,药香混着潮湿的水汽弥漫在庭院里。
顾思瑶素白的裙裾上总是沾着药渣,发髻随意用木簪挽着,一双杏眼却亮得惊人 —— 此时正趴在案前,指尖划过泛黄的《千金方》,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提笔批注,砚台里的墨汁也干了又添。
铜炉上的药罐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清秀的眉眼,自归家那日起,她便化身不知疲倦的药仙,天还未破晓,药房的烛火便已亮起,她对照古籍反复斟酌药方,亲手称量每一味药材,守在药炉前把控火候,衣袂被熏得满是药味也浑然不觉。
燕希儿立在廊下,望着她眼下的青影愈发浓重,几次欲言又止,自己端来的桂花糕渐渐凉透,她答应会吃,可递去的糕点转眼就被冷落在一旁。
“瑶儿,歇一歇吧。” 燕侯爷不知何时立在了药房的门槛处,玄色锦袍上金线绣的云纹随着动作轻晃,此刻这位父亲的眼睛里满是疼惜,望着女儿专注熬药的背影,也只能摇头叹息。
闻言,顾思瑶头也没抬,手中搅动药汁的木勺未停:“父亲,这帖安神汤还差两味药引,等熬好了女儿就去休息。” 可往往药汤熬成,她又捧着医书蜷在藤椅上,不知不觉便到了深夜。
这边的顾思瑶日夜操劳,那边的安墨柳也迎来了新的身份。
当身穿紫袍玉带的他出现在翰林院门前时,那温润如玉的面容立马引得众多官员纷纷侧目。
身为新晋学士,他每日陪着小皇帝研读经史,教他治国之道,案头的奏折堆积如山,可只要一得空,他便悄悄溜到燕侯府去看顾思瑶。
“安大人又在看燕府呢。” 同僚打趣的声音传来,他却不恼,反而从袖中掏出个小巧的香囊,上面绣着并蒂莲的图案 —— 那是顾思瑶亲手所制,轻轻摩挲着细密的针脚,他的目光看向药房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重重院落,瞅见那个忙碌的身影:“这药庐里,住着我的满心欢喜。”
随着顾思瑶精心调配的汤药,燕希儿的身体逐渐好转,老妇也能拄着拐杖在庭院里散步。
每当夜幕降临,燕府上下便会呈现出相似的景象:药房中,顾思瑶仍在挑灯夜读医书;翰林院值房里,安墨柳批阅完奏折,便托人给药房送去温热的点心,两盏灯火虽相隔半座城,却犹如丝线相连,将两颗炽热的心紧紧的维系在一起。
而每天的桃林中也是一片光景,只见燕希儿手持一柄湘妃竹伞,静立于花树下,素色裙裾沾染着点点碎红。
顾月凡则负手而立,墨色衣摆随风微微飘动,凝视着她鬓边新添的茉莉簪花,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
自从那日无意间窥见她咳血的秘密,他便时常陪伴在侧,看着燕希儿俯身拾起落在青石上的花瓣,他很想问一问是否曾在江南有过一面之缘,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与此同时,顾月瑶正伫立在演武场的银杏树下,指尖捏着一片翠绿的樟树叶。
李明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不耐烦地说道:“手腕再抬高三寸,气息要平稳。”他边说边递过新摘的梧桐叶,语气冰冷,毫无温度:“莫要以为学了些花拳绣腿,就能在江湖中立足。”
听到这话,顾月瑶紧咬着下唇,倔强地将树叶扔了出去,望着树叶轻飘飘落地,又倔强地拾起新叶。
暮色渐深时,桃林与演武场的身影才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