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清晖殿内烛光闪烁，柔儿垂首立于丹墀之下，身着一袭水红襦裙，手中捧着信物。
当她见到身着男装的小夭时，仅是微微颔首——眼前的少年剑眉星目，气质清隽，面容却颇为陌生。
小夭一眼便认出了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柔儿身为三哥的暗卫，此刻怎会在此处？然而，她并未多言，而是迅速将容貌换回。
陛下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到来，直接将她引至一旁坐下，相柳则默默地站到了她的身后。
“这位是？”男子坐下后，目光在相柳的脸上稍作停留。“柳氏女，陪我一同前来。”她一边说着，一边侧身挡住他的视线。
陛下闻言无奈一笑，心中暗自思忖：姑姑这是把朕当三岁孩童哄骗不成？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叹道：“既已到了朕的地盘，便无需再藏着掖着，防风公子，还是换回本来面目吧。”
相柳身姿未动，声音却冷冰冰：“陛下明知赤水氏在枳邑城私铸兵器、圈占民田，却任其坐大，莫非想等他们铸好反旗再动手？”
此刻殿中烛火无风自动，鎏金香炉的影子在青砖上晃出细碎光斑。
陛下指尖叩了叩案几，目光掠过相柳不耐的表情，忽而轻笑：“防风公子可知，为何朕近年屡屡驳回赤水氏的请封？为何刻意冷落姑姑的母族？养蛊需得让群蛊相噬，方能引出最大的那只，赤水氏以为朕沉迷享乐，却不知他们每往私库里添一块金锭，便是往自己脖颈上缠一道绞索。”
听他这样讲，小夭攥着袖口的手微微松开，心口却仍发烫 —— 原来这些年的冷落并非遗忘，而是刀刃藏在锦缎里的守护。
她抬眸望向陛下，忽然在那双与玱玹相似的眼睛里，看见沉淀多年的锋芒。
“前几日赤水氏送来的祝寿礼单，” 陛下转身从案头抽出卷轴展开，“明面上是珊瑚玉树，实则夹着三份密报 —— 他们私藏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面，朕就等着他们自以为筹谋周全，等着他们对姑姑动手 —— 这样才好名正言顺地掀了那口毒蛊缸。”
相柳闻言挑眉，指尖终于从刀柄上移开冷冷的说：“陛下倒是好手段，只是苦了小夭，平白做了诱饵。”
闻言，小夭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只要能杀掉神农馨月，我倒是无所谓。”
男子凝视着她微微泛红的眼角，忽而轻叹一声，重新落座后摆了摆手：“明日早朝，朕自会下旨缉拿赤水氏满门，至于姑姑的母族，朕会给西陵族长一个交代。”
紧接着挥了挥手，只见柔儿低着头缓缓上前，望着她颤抖的肩头，小夭的心头突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姑姑可知道，她是谁？”小夭刚要开口，柔儿忽然扑通跪地，哽咽道：“求小姐救救我家主子！他被困在那座宅院整整三年了，为了您，他连命都快搭进去了……。”
“你说什么？”小夭霍然站起，“你不是三哥的人？”
柔儿额头紧贴地面，声音带着哭腔：“奴婢欺骗了您…… 奴婢是玱玹主子的暗卫。”
“荒唐！”小夭后退半步，后背撞在身后的博古架上，还是相柳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已然过去千年，他岂能还在人世！莫非他同我一般…… 转世了不成？”
柔儿蓦地抬头，满脸泪痕：“并非转世！主子当年以禁术锁住一缕魂魄，借秘药延续至今！他…… 他言只要您尚在人间，便值得他苦苦支撑下去！”柔儿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上面赫然刻着她亲手所刻的玱玹二字。
小夭颤抖着双手接过，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玱玹哥哥在哪里？快带我去！”
相柳面色凝重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沉声道，“待到明日解决了赤水氏，我自会设法将他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