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醉态中的美髯公按倒在地。
“县尊大人,这是为何?”
朱仝瞬间清醒,急忙高声询问。
“为何?”
那新任县令冷笑,“你之前放走了宋江,最近又放跑雷横。
前任县令时文斌临走时称赞你忠诚义气,他恐怕没想到你也与匪类有往来。”
“这……”
朱仝明白隐瞒无益,索性沉默。
县令当即命人将美髯公关押,审讯之后判了个秋后处决,只等刑部批复即可执行。
……
郓城县发生此事后,梁山迅速得知消息。
“寨主,听说都头朱仝仗义疏财,这次入狱是因私放宋江和雷横。”
孙安建议道:“我们是否出手相救?”
“好主意。”
汴祥附和,“这样的英雄怎能不上山?”
“赵兄,咱们即刻下山,直捣郓城府衙,先杀了新县令,再救出朱仝。”
众人多数支持出兵,赵言与闻焕章、许贯忠、朱武相视而笑,想起昨夜见到时迁送来的情报,宋江做事果然滴水不漏,但三位军师敏锐发现,宋清在与朱仝和雷横见面时泄露了清风山的信息,立刻察觉异常。
若仅一处泄露,或许还能……
那还好,算作偶然,
可两边竟同时泄密,分明有诈。
再说勾结匪类,在官府眼中是重罪。
宋江若真感恩救命恩人,
怎会让亲兄弟如此疏忽?
闻焕章、许贯忠与朱武稍加思索,
便看穿了宋江的毒计。
“常听江湖中人夸山东宋公明,称其为顶天立地的好汉,仁义宽厚。”
神机军师摇头叹息:
“不曾想此人竟是这般模样,
为拉人入伙,竟设计害友。”
“宋江身为朝廷小吏,却广交江湖豪杰。”
闻焕章笑道:
“一介郓城小吏,黑白两道通吃,
足见宋公明绝非池中之物……”
“二位军师,你们嘀咕什么呢?”
李逵抓抓脑袋,
“管它呢,俺根本不懂!”
“直说吧,咱们要不要救这朱仝?”
“铁牛,你懵懂,俺们清楚。”
阮小七冷哼一声:
“适才军师说了,朱仝是被宋江算计入狱。”
“啥?宋江这厮还有这种手段?”
黑旋风顿时大怒,
“连朋友都坑,还算什么及时雨?”
见厅中兄弟纷纷附和李逵,
赵言却暗自发笑。
要不是他到来,朱仝如今恐怕已被陷害,被迫上梁山的正是这桩事情,而李逵差点亲手促成此事,还因此害了一条无辜小生命的性命。
“大哥,既然朱仝是被宋公明陷害,我们更该救他,”
李逵大声说道,“顺便也让这家伙见识一下及时雨的真实面目。”
“寨主,铁牛的话没错,”
许贯忠附和道,“宋公明做了这等不义之事,又发生在梁山脚下,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再说,朱仝在郓城任捕头时,虽与江湖人士有些纠葛,但至少没祸害百姓。
如今梁山水泊百姓日益增多,全靠士卒维持治安。
长此以往,绝非良策。”
“若能把朱仝请上山,让他和李云兄弟一同管理治安,倒是合适。”
“嗯,确实如此,”
赵言也表示同意,“俗话说,术业有专攻。
早年梁山人数不多,还好管理,但近来人口渐增,不但负担加重,治安也愈发难控。
虽然有巡逻士卒维持秩序,但他们面对百姓时,既不能打也不能骂。”
“那些 ** 便钻空子,为非作歹。
即便事后我严惩了几个无赖,也知道这种状况不能持续。”
“若想让百姓敬畏,还得仰仗官府的差役,他们手持锁链棍棒,在百姓眼中远比我们的刀枪更具威慑力。”
“好,就按许军师的建议,把美髯公请上山吧。”
赵言果断拍板,随即安排此次下山营救的人手,最终确定由栾廷玉、汴祥、阮小七、吕方以及李云五位头领执行任务。
率领军中三百骑兵、五百步兵,齐心奔赴救援朱仝。
……
恰在此时,梁山兵马正全力行动。
郓城县内亦收到东京刑部回函。
大宋虽常以仁义自诩,但这份仁爱与宽厚,却仅施于士大夫及豪绅阶层,对普通百姓而言,朝廷毫无仁慈可言。
故而在短短数百年间,此类民变屡见不鲜。
如今因赵言到任,山东境内反抗活动愈发激烈。
汴梁朝廷对牵连匪寇的百姓深恶痛绝。
因此,郓城县令呈送的奏请,得到的批复无非是“杀”
字。
新任县令接获此令后,毫不犹豫,立即下令将朱仝押往刑场,意图当众行刑,以震慑全城。
然而,他并不知晓,就在两天前,一批来自清风山的义士已悄然潜入郓城县。
就在朱仝被押至刑场之际,城西一家简陋客店中,另一群人正聚集于此。
“花知寨,不能再迟疑!再拖延下去,我那兄弟的性命危在旦夕!”
说话者是郓城县另一位前任都头雷横。
此时,这家不起眼的小店内汇集了清风山多位首领……
小李广花荣、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智多星吴用,加上近期加入清风山的插翅虎雷横,以及及时雨宋江悉数抵达郓城。
此外,赤发鬼刘唐亦随行而来。
此次前来营救朱仝,晁盖本欲亲自出马,毕竟他早年与朱仝、雷横在郓城县时便是旧识。
当下朱仝之事,因清风山宋清办事不慎,致使其身陷囹圄。
从情从理,晁盖自当出手相助,然宋江却以晁盖身为寨主不宜轻动为由,令其留于清风山,以防青州兵马调动。
随后,宋江率众直奔郓城,但他深知自己在此地太过惹眼,故未进城,只率三百余喽啰埋伏于城外林中,而城内事务,则由吴用带领花荣、雷横、孔明、孔亮及刘唐全权处置。
“军师,雷横所言极是,我们也该有所动作了。”
花荣亦催促道,“若再拖延,误了朱都头的性命,我们难以向公明交代。”
“稍安勿躁!”
吴用轻摇羽扇,见众人皆有疑惑,遂解释道,“常言道‘午时斩首’,此乃朝廷规例,郓城县断不敢违抗。”
“此时离正午尚有半刻,”
吴用继续道,“诸位不妨先饮些酒食,待会儿厮杀起来,也好有力气应对。”
吴用既如此说,众人虽心急,也只能暂压忧虑,唤小二送来酒肉。
几杯酒下肚,气氛渐缓,众人开始闲谈。
赤发鬼刘唐满脸惋惜地说道:“若非此次赴郓城事态紧急,我定会前往梁山,拜见赵寨主。”
当年生辰纲事发,幸得梁山相助,晁盖等人方能保命,后又因赵言做主,将清风山赐予晁盖等人为栖身之地。
刘唐虽貌如粗人,却并非忘恩负义之辈,本欲登门感谢赵言,却不知眼下郓城局势复杂,这一伙人处境微妙……
梁山和赵言让两人深恶痛绝。
刘唐话音刚落,毛头星孔明就将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呸!什么破梁山!”
他的兄弟独火星孔亮附和道:“梁山的寨主东京赵大郎也不是什么好人!”
“要不是这家伙派了武二郎到孔家庄,我们怎么会流落到清风山?”
孔亮忿忿说道。
“这是你们咎由自取!”
刘唐站起身,重重拍了下桌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做过什么。
若不是公明哥哥是你们的师父,我们根本不会收留你们!”
“哼,清风山的寨主本来就是我们师父的朋友!”
孔明反驳。
“要不是梁山插手,清风山也不会落到晁盖手里。”
孔亮接着说。
“你找死!”
刘唐大怒,一把抓住孔明的衣领,“你刚刚侮辱梁山赵寨主,我忍了;现在又对晁盖哥哥无礼,今日我要替清风山清理门户!”
说着,他一手抓住孔明,另一手就要拔刀。
“够了!一会儿还要去救朱都头,你们在这儿吵什么!”
花荣急忙上前拉开刘唐,救下孔明,“刘唐兄弟,先顾着救人要紧。”
安抚完刘唐后,花荣转向孔家兄弟,严厉说道:“你们两个既然已经醉了,还不快回去休息!在这儿胡说些什么!”
孔明和孔亮本事 ** ,在清风山全靠师父宋公明撑腰。
而花荣是宋江最信赖的兄弟,两人知道自己惹不起,只好愤愤离开。
待他们走后,刘唐才阴沉着脸坐下。
在清风山上,一片喧嚣中,晁盖与宋江的人马虽未完全对立,却也矛盾重重。
尤其是对梁山的态度,双方差异显着。
晁盖等人曾受梁山水泊的恩泽,对梁山充满感激。
而宋江一方则不然,宋公明怀有私心,孔家兄弟与梁山结怨颇深,连雷横也与梁山有过节。
作为智多星的吴用,对此心知肚明。
甚至可以说,这种分歧正是他与宋公明有意促成的。
然而眼下即将行动,刘唐和孔家兄弟仍争执不断,让吴用感到无比头疼。
“刘唐兄弟,我们此次任务是救朱仝都头。”
吴用试图调解,“无论其他恩怨,朱仝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过是气愤,绝非不顾大局。”
刘唐低声反驳,“换作在清风山,晁盖兄定不会容忍他们说出那样的话!”
“罢了,刘唐兄弟息怒。”
花荣打圆场,“孔家兄弟近来确实有些过激,等救出朱仝,我自会向公明兄反映此事,请他约束二人。”
经过吴用和花荣的安抚,刘唐的情绪逐渐平复。
众人再次举杯畅饮,雷横看了看天色,催促大家启程。
“各位,离法场尚有一段路,该出发了!”
雷横站起身说道。
“哈哈,雷横兄弟,我们是为救朱仝而来,可谁说过要去法场呢?”
吴用含笑回应。
郓城县虽小,却也有着二三百名士卒和衙役。
我猜法场此刻必定戒备重重,我们前去救人不仅极为危险,还可能伤及朱仝朱都头。
那学究的意思是?花荣问道。
很简单,我们直接守在官牢门口就行,吴用笑着说道,官府绝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劫囚,这正是出其不意。
再说,官牢靠近西城门,公明兄正带着人马在西门外林子里待命,救出朱仝后,我们可以从西门迅速撤离。
清风山众人安排完毕,见时机成熟,便带着十几个喽啰从客房走出,由本地都头雷横引路,很快到达官牢门前。
此时离午时不远,朱仝已被衙役带出牢房,即将押赴法场问斩。
往日英姿焕发的美髯公朱仝,因在大牢度过半月,不仅神情憔悴,连平日引以为豪的长须也变得凌乱不堪。
朱仝仰天长叹,没想到今日竟要命丧于此。
看着阴沉的天色,他的心境如同乌云密布。
有县衙差役低声说道,朱都头,你莫怪我们,这是县尊大人的命令,我们也无能为力。
朱仝在郓城县任捕头多年,县衙上下无人不识他。
他为人慷慨,虽不及宋江那样广施恩惠,但也帮了不少有难的差役。
如今见他遭此厄运,不少差役也面露同情之色。
\"各位安心,我明白你们的难处。”
朱仝神色平静地说道:\"即便化作厉鬼,我也不会为难你们。”
众多衙役向朱仝行礼后,准备押他前往刑场。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暴喝:\"动手!\"
紧接着,十几人持刀持枪,朝衙役们发起攻击。
不过片刻工夫,已有六七名衙役倒地,朱仝满心疑惑。
忽然听见有差役惊呼:\"雷都头?\"
话未说完,这名差役就被一刀割喉,出手者正是插翅虎雷横。
\"朱都头,我们来救你了!\"雷横迅速来到朱仝身旁,刚要挥刀对付身边的衙役,却被朱仝喝止:\"雷都头,这些人都是熟面孔,至少让他们活命吧!\"
随着朱仝的大喊,周围清醒的衙役们或颤抖不已,或跪地求饶。
\"哼,今日看在朱都头面上,放你们一条生路!\"雷横一脚踢翻一名衙役,又挥刀斩断朱仝身上的镣铐,\"朱都头,是宋江大哥带人来救你的!现在他在城外集结人手接应,咱们赶紧出城!\"
\"这……\"
朱仝仍有些迟疑。
尽管不算豪绅,但他家底殷实,一旦这样离开,便真成匪徒了。
\"朱都头,还在犹豫什么?\"雷横急忙劝道,\"若不跟我们走,今日必死无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罢了,罢了。”
朱仝叹了口气,拾起一把朴刀,随雷横、吴用等人往西城门方向冲去。
\"梁山劫囚!闲杂人等速避!\"
雷横、孔明和孔亮三人遵照吴用的安排,高声宣扬梁山威名。
周围百姓得知这群人竟是梁山好汉后,虽快速避开,但眼神中毫无惧色,反而饶有兴趣地围观这场劫囚行动。
孔明与孔亮本打算趁机杀害一些平民,嫁祸给梁山,败坏其声誉。
然而,这些百姓听到梁山之名后,不仅没有惊恐,还主动为他们让出一条出城之路。
在众目睽睽下,两人已无法再隐藏意图。
一切如吴用所料,郓城县的官牢靠近西城门。
朱仝、雷横等人冲出西城门后,县令正在县衙准备前往刑场,突然接到下属报告:“大人,朱仝被劫走了。”
“你说什么?那个雷横又参与其中!”
县令大怒,随后低声询问:“那些人喊的是梁山吗?”
“是的,听说雷横逃离后投奔了清风山宋江,这次劫狱者很可能是清风山的人,他们提梁山的名字不过是想把责任推给赵员外罢了。”
“哼,果然是一群匪徒,在这种时刻仍互相推诿!”
县令得知并非梁山所为,顿时镇定下来,立刻命令新任都头带领人马追捕。
率领众多差役和士卒,朝西城外追赶逃亡的朱仝、雷横等人。
……
吴用、花荣等人救下朱仝后,在雷横的带领下,一边高呼梁山名号,一边往郓城县西城门冲去。
梁山在郓城的威名让他们畅通无阻,很快来到西城门下。
众人准备强行闯出时,却发现守门士卒竟已不知所踪。
“这……莫非有诈?”
花荣疑惑道。
“一路呼喊梁山名号,县里的官兵早对我们心生畏惧。”
朱仝苦笑道,“他们听到消息后恐怕早已各自逃散。”
“朱兄所言极是。”
吴用点头赞同,“事不宜迟,速去与公明汇合!”
众人齐声答应,随后冲出城门。
刚离开不久,背后传来马蹄声,回头一看,竟是郓城县仅存的二十来名骑兵追来。
“这些废物竟敢轻视我们!”
刘唐怒吼,“区区几十人也要来拦路?”
“先干掉他们如何?”
“刘唐莫急!”
吴用拉住他,“这是敌人的探子,若被缠住,后续步兵赶来就糟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与公明会合。”
话音未落,吴用给花荣递了个眼神,示意小李广拉走刘唐,众人继续奔向与宋江约定的地点。
毕竟孤掌难鸣的道理谁都懂。
双腿怎敌四蹄快,眼看约定的那片树林不过三四里远,郓城县的骑兵已追了上来。
此时朱仝等人已被包围,他一声大喝:\"我与你们也是多年兄弟,难道真要见死不救?\"
朱仝在郓城县任都头十余年,手下不仅有县衙差役,还有这些马军士卒。
多年积威之下,听到朱仝开口,他们一时竟犹豫起来。
\"朱仝,你身为都头,竟与匪徒勾结,\"人群中有人冷笑道,\"现在还有脸跟我们讲交情?\"
开口的是马二,那个在县令面前告密的差役。
当年朱仝多次帮助他解决家里的难题,没想到如今反被他出卖。
\"马二,你这个小人!\"朱仝怒目圆睁。
\"是你先结交匪类,我才告密的。”
马二理直气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