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图书馆沉浸在静谧的阳光里，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缓缓浮动。四个女孩围坐在靠窗的长桌前，各自埋首于调查报告。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与键盘的轻响交织在一起，偶尔被翻页的声音打断。
隋文静盯着电脑屏幕，突然压低声音道：“下午医学院有个急救知识讲座，能拿2个学分，去不去？”
吴迪诺立刻抬起头，眼睛一亮：“去！学个心肺复苏多实用。上次环境学院的实践课，我们捡了一下午落叶才给2个学分。”她撇撇嘴，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发尾。
“而且——”隋文静用手肘轻轻撞了下言若，促狭地眨眨眼，“你家那位不就在医学院吗？正好去突击检查。”
言若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午后透过高大的玻璃幕墙斜斜地洒进医学院的大厅，言若是第一次踏足医学院，这里是江哲羽每天都要来的地方。消毒水混合着书本油墨的气味在走廊里弥漫，两侧墙壁上挂着的名人画像正用睿智的目光注视着来往学子。白大褂们步履匆匆地穿梭在各个实验室之间，交谈声里夹杂着专业术语。经过解剖实验室时，她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透过半开的门缝瞥见几具人体模型安静地躺在操作台上。公告栏里，一张张解剖图谱与学术海报层层叠叠。
急救知识讲座在一楼阶梯教室举行，主讲是位满头银发的老教授，身边站着几位助手。言若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白大褂的江哲羽，银边平光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散发着禁欲而专业的气质，让她一时移不开眼。
他的出现显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教室里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声中，言若这才注意到，来听讲座的大多是女生。老教授在台上讲解时，江哲羽正专注地操作着人体模型做示范。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按压模型胸腔，白大褂袖口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每一个专业而利落的动作都牵动着台下女生们的呼吸节奏。
不少女生已经悄悄举起手机，假装拍摄投影屏幕，实则镜头都对准了江哲羽。有个女生紧张得忘记关闪光灯，“咔嚓”一声亮起的白光让江哲羽不适地眯起眼，眉头微蹙，这个表情反而引来更多压抑的惊叹声。
“我们校草同学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吴迪诺对言若眨眨眼。
“下面我们请几个同学上来体验一下心肺复苏的实操吧。”老教授温和的说道，言若“幸运”地被江哲羽选中了。
“双手交叠，掌根放在胸骨中下段。。。”江哲羽的声音低沉而专业，修长的手指在人体模型上示范着标准动作。言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学着他的样子跪在模型旁边。
“是这样吗？”她试探性地将手放上去，却不小心按到了模型的锁骨位置。江哲羽叹了口气，直接覆上她的手背调整位置：“要再往下一点。”
“按压时要保持手臂垂直。。。”话音未落，言若一个用力过猛，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前栽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人体模型被她撞翻在地，头颅滑稽地滚到了前排座位底下。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言若涨红了脸，手忙脚乱地去捡模型，却不小心踩到了模型的右手，塑料手指发出“咔嚓”的脆响。江哲羽扶额，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无奈。
“接下来学习人工呼吸。\"江哲羽将人体模型扶正，修长的手指轻轻托起模型下颌，“先打开气道，捏住鼻子。。。”
言若紧张地凑近，却在俯身时被自己的长发糊了一脸。她手忙脚乱地拨开头发，结果忘记捏鼻子就直接对着模型的嘴吹气。模型胸腔纹丝不动，倒是吹气声格外响亮。
“要捏鼻子。。。”江哲羽无奈地提醒，却见言若慌乱中用力过猛，直接把模型的塑料鼻子给掰了下来。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把鼻子按回去，结果额头不小心撞到了江哲羽的下巴。两人同时“嘶”了一声，一个捂着下巴，一个揉着额头，四目相对的瞬间，言若的脸红得像要滴血。
江哲羽揉了揉下巴，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畔响起:“看来今晚，我得单独教你。”
“这女的怎么回事？”
“嘘。。。她就是江哲羽的女朋友。”
“就她？！”
“也就一般啊。”
闲言碎语一个劲儿往言若耳朵里钻，她低着头快步回到座位，恨不得把脸埋进笔记本里。好不容易熬到讲座结束，她刚走出教室，手机就震了一下。
江哲羽:等我一起。
言若跟同行的几个女生摆了摆手，一个人坐在医学院大厅的长椅上等着。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照进来，她盯着地面发着呆。
“言若！”洪亮的声音吓得她一个激灵，她抬头看见陈凯旋背着网球拍大步走来，“在等老江啊？”
言若点点头:“你也来找他？”
陈凯旋红着脸挠挠头，支支吾吾地说:“我。。。”
“陈凯旋！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一声怒喝吓得两人同时转头。只见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女生和江哲羽并肩走来，言若认出她是刚才老教授的助手之一。女生正怒气冲冲地瞪着陈凯旋。
陈凯旋立刻后退两步，连连摆手:“冤枉啊书凌！这是言若。”
杨书凌闻言，转头看了一眼江哲羽，江哲羽微微点头。
杨书凌瞬间变脸似的露出灿烂笑容:“原来是言若啊！久闻大名。”
“你好。”言若礼貌地微笑。
“我叫杨书凌。”她瞥了一眼陈凯旋，“是陈凯旋的女朋友。”
“哦～”言若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来找女朋友的。”
“你竟然敢大摇大摆的来医学院？”杨书凌笑得有些俏皮，“也不怕这里的女生把你生吞了。”
言若一脸疑惑:“为什么？”
“夺夫之仇啊。”杨书凌眨眨眼睛，陈凯旋立刻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傻子！”杨书凌一个白眼甩过去，陈凯旋立马噤声。这变脸速度逗得言若也忍不住笑出声。
“不过你放心。”杨书凌亲热地碰碰言若的肩膀，“江哲羽本人可是出了名的恪守男德，有句话怎么说他来着？眼镜一戴，谁都不爱。”
江哲羽把言若一把搂过去:“少说两句，吃饭去。”
杨书凌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却带着笑意:“陈凯旋！愣着干嘛？快过来搂着我！”
看着陈凯旋乐呵呵跑过去的样子，言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对打闹的小情侣，让空气中都飘着恋爱的甜味。
吃过晚饭，江哲羽跟陈凯旋去了社团活动，言若先回家休息。窗外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言若裹着柔软的珊瑚绒毯子，蜷缩在沙发一角。热水澡后的倦意还未散去，发梢还带着些许湿气，若有似无的洗发水香气在空气中飘散。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在等待中不知不觉坠入梦乡。
刺耳的铃声突然撕裂了夜的宁静。言若猛地惊醒。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发出刺眼的光，“吴迪诺”三个字像警报般闪烁。言若一看已经十点多了，这个时间点让她的指尖不自觉地发凉。
“言若。。。”电话那头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带着令人心惊的颤抖，“莫谦。。爱家酒店。。。好晕。。。”最后一个字几乎化作一声呜咽，随即通话戛然而止。
言若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回拨时冰冷的机械女声宣告着关机。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画面，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来不及多想，她赤着脚冲到玄关，随手抓起一件外套，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夜色中。
深秋的晚风带着刺骨的凉意，路灯在奔跑的视线中连成模糊的光带。爱家酒店橙色的招牌在不远处闪烁，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言若的肺部火辣辣地疼，喉咙泛起血腥味，但她不敢停下脚步。停车场里那辆明黄色跑车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自动门缓缓开启的嗡嗡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前台明亮的灯光下，穿着笔挺制服的女店员正低头整理单据，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欢迎光临。”
“帮我查一下莫谦在几号房间。”言若撑着膝盖大口喘息，冷汗顺着背脊滑下，她的声音十分沙哑。
女店员涂着精致口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很抱歉，这涉及客人隐私。”她微微侧身，胸前的名牌反射着冷光。
“我的朋友被人带进去了，可能会有危险。”言若急得快要哭出来。
这时一个体型魁梧的保安从阴影处踱步而出，制服绷在他圆滚的肚皮上。他上下打量着言若，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小妹妹，感情问题回家解决嘛。”油腻的语调里带着令人作呕的调侃。
言若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抬头直视对方，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朋友可能被下药了！这不是玩笑！”
女店员无动于衷地理了理衣领：“没有警方介入，我们无权查询客人信息。”她的眼神飘向保安，暗示着什么。
保安立刻沉下脸，粗壮的手臂横在言若面前：“再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身上的廉价古龙水味道混合着汗臭扑面而来。
言若踉跄着后退一步，冰冷的绝望从脚底漫上心头。被赶出酒店大堂后，她盯着手机屏幕上已经调出的110报警界面，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不住颤抖。最终，她深吸一口气锁上屏幕，目光落在路边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红砖上。
夜风卷起她的发梢，砖块粗糙的触感硌得掌心发疼。她抡起手臂，红砖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哐啷——”挡风玻璃应声炸裂，蛛网般的裂纹在月光下泛着狰狞的光。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划破夜空。
保安从大堂冲出来，脸上的横肉因愤怒而扭曲:“你这是干什么！”
“把车主给我叫出来！”言若的声音嘶哑，尾音带着破碎的哭腔。
不到三分钟，莫谦湿着头发匆忙现身，衬衫纽扣错位地扣着，领口还沾着水渍。看到爱车的惨状，他瞳孔骤缩，额角暴起青筋:“操！谁干的？！”
“吴迪诺呢？”言若猛地扑上去推搡，指甲深深陷进莫谦的手臂，“你把她怎么样了？”
莫谦眯起狭长的眼睛，突然冷笑:“原来是你啊。”他俯身时，发梢的水珠滴在言若脸上，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就是你在挑拨离间吧！”
“快把人交出来！”言若死死揪住他的衣领，布料在指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言若身上的柑橘香味在空气中肆意扩散，莫谦突然露出玩味的笑容:“好啊，我带你去。”
他猛地掐住言若的后颈，像拎小猫一样把她往酒店里拖。言若的鞋跟在大理石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电梯镜面映出她惨白的脸，莫谦的拇指正恶意地摩挲着她的颈动脉。三楼走廊的感应灯次第亮起，尽头那扇房门发出“滴”的电子音，像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言若跌跌撞撞地冲进房间，刺眼的灯光下，吴迪诺安静地平躺在白色大床上。看到她衣着完整，言若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些许。
“吴迪诺！快醒醒！”言若扑到床边，颤抖的手指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可吴迪诺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玩偶，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没用的。”莫谦慢条斯理的解开胸口的纽扣，虎口处的刺青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这药效，至少四个小时。”
“滚出去！”言若听到莫谦的声音，扭头喊道。
莫谦突然一把揪住她的长发，头皮传来的剧痛让言若眼前发黑。“早知道就该把你也约出来。”他贴着言若的耳畔低语，温热的呼吸却让人毛骨悚然。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但言若仍倔强地仰起脸，死死盯着莫谦的眼睛。
“这表情。。。”莫谦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暴怒地将她甩向沙发，“真让人受不了！”
他扯下身上衬衫，粗暴地扔在地上，像头饿狼般扑向言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