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徐驰坐下不久,就陆续有人上来敬酒,他左侧是秦谭,两人之间隔了半个位置,右侧坐了个女人跟他搭话,但他没什么兴趣,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女人,对方称呼他小应总:“小应总,我们又见面了。”
知道他是应家二少爷的女人很多,但叫他一声小应总的女人,很少会在这种场合见到,应徐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女人歪了歪头,与他对视:“我是露露呀,我们几天前在广东大厦一起吃过饭。”
应徐驰对眼前的女人没有印象,但对前几天在广东大厦吃饭的事情有印象,身为业主,想请他吃饭的承建单位自然大排长龙,前几天又有个建筑企业一把手想约他见面,这家公司作为合作方来说中规中矩,但听到蒋洋说对方约的是广东大厦的餐厅,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他之前动了去广东大厦吃饭的心思,还一直没时间付诸行动,这回碰上,顺势就答应了。
对方老板哪猜得到自己是歪打正着,还以为大大的有戏,凭着外面关于这位浪子的风声,找了几名女公关在饭局上作陪。
几个女公关见到应徐驰的脸就不淡定了,工作的热情比平时都高,哪知色诱根本不管用,任凭女公关如何使劲浑身解数哄他,都能被他四两拨千斤,几次之后应徐驰还不高兴了,对方老板才如梦初醒般给女公关使眼色,反应过来自己大意了,应家这种家境出来的人,玩得花是一回事,但想凭几个肉团子拿下他,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顿感后悔,暗骂自己得意忘形。
那顿饭应徐驰也后悔,吃没吃上几口,尽在应付对方的套路,而且是这么低级的套路,还是和温照月吃饭香,那丫头吃什么都跟吃到宝了似的。
露露见应徐驰陷入沉思,以为他真的在回忆自己,心中暗喜,大胆地坐在了他和秦谭中间,女人身段纤细,侧着身子挤进了那半个位置,手搭上应徐驰的肩膀,作势包间太吵,要和他咬耳朵。
还未凑近应徐驰的耳朵,就被他皱着眉头躲开了。
露露一愣。
要说这帮公子哥能对玩玩而已的女人尊重,那肯定是没有的,但一般明面上也不会给难堪,都是出来玩,何必做作?再说又不是什么有精神病的超雄儿,不喜欢的话,拒绝就行了。所以对于应徐驰几乎是嫌恶的反应,就算是露露这样“专业”的人,也有片刻措不及防的尴尬。
应徐驰的反应的确有点大,但他真不是故意的,露露靠近的那一刻,过于浓甜的香水充斥鼻腔,他下意识往后退,身后男男女女交缠着暧昧气息的放松与喧哗,空气中酒精与荷尔蒙的交错碰撞,他只觉索然无味。
“抱歉,临时有点事,先走了,你们玩,今天算我的。”
说完应徐驰起身,在秦谭错愕的目光中离开了包间。
走出云顶,立冬后的夜风裹着寒意迎面袭来,应徐驰拢了拢外套,迈步往车停的方向走去,来的时候司机给他发了停车场的位置,在云顶侧门员工进出口那一头,应徐驰沿着宽阔的街沿走着,转过墙角,看见了路口对面拐角处的章鱼小丸子摊。
天很冷,老板穿得厚厚的,手揣在袖子里等生意。三轮车架着的招牌下面用线缠着一盏小白灯,忽然在风中晃悠起来,老板伸手扶了扶,随后又赶紧把手揣回去。
其实老板摆摊的位置藏得挺后面的,也不知道温照月眼睛怎么那么尖,能看到这么个小摊儿。
他和温照月又一个月没什么联系了。这一个月他忙,她也忙,除了偶尔朋友圈点赞之外,几乎没有说过话,但他一点也没忘了她。
她在干嘛呢。
脑海中萌生出这个念头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他像着了魔,非常坚决地,非要去亲眼看看这个搅乱他心绪的丫头到底在干什么不可。
他给蒋洋打了个电话,让他给自己买一张今晚去益城的机票。
此时的蒋洋正穿着大裤衩翘在沙发上嗦冰棍,第一反应是这都几点了,上哪去给你找飞机啊,但老板的命令就是天,蒋洋立刻点开App,发现35分钟之后还真有今天的最后一班,原本这是不可能赶上的,但这架航班延误了,前序航班还在天上飞着。
蒋洋问:“小应总,您有行李托运吗?”
“没有。“
“身份证在您身上吗?”
“在。”
“好的。”
蒋洋5五分钟内飞快地给应徐驰买了那班机票,并麻溜儿给他线上值机,卡在停售之前完成:“票买好了,您到机场以后补打一张登机牌就行,航班号cZ4218,原计划起飞时间11点半,目前延误至凌晨一点半,这是今天最后一班飞益城的飞机了。”
“好,辛苦了。”
应徐驰走到了车边,他挂了电话,拉开车门坐上去:“王叔,送我去机场。”
前排的司机吓了一大跳,原本来这种一看就纸醉金迷的地方,他就做好了加班到凌晨三点的准备,结果一集甄嬛传都没看完呢,老板出来了。他赶紧关了手机,发动车子踩下油门。
车子一路疾行,此时是京城的交通最通畅的时段,三十分钟就到达机场,进了贵宾楼的休息室,应徐驰拿了瓶水,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相比航空公司永远空不出位置的休息室,贵宾楼的休息厅人本就少很多,今天这个点更是只有应徐驰一个人,整个休息厅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空寥。
他拿起手机想给温照月发个消息,又想不到该说什么,微信页面翻来覆去地点进去又退出来,等到12点的时候,他看见温照月卡着零点发了条朋友圈。
两张照片没有配文,第一张左手举过左耳,贴着脑袋比了个耶,眼睛撇也向左边,左边脸颊鼓起,表情古灵精怪;第二张垂着眼睛,也没有看镜头,右手举过右边,同样比了个耶。
应徐驰猜了一会儿,觉得这可能是她生日到了,他点了个赞,页面自动刷新的瞬间,那个小爱心后面随着他名字一同出现的,还有许松柏的名字和留言:【生日快乐。】
应徐驰有些诧异,这段时间许松柏比自己还忙,他竟然有空和温照月联系,而且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已经熟到连生日都知道了。
应徐驰并不是在意许松柏了解温照月这件事,不管对方于他而言说什么身份,都不会影响他的选择,比如他现在就是要去益城,要去见温照月,他决定的事情,不会因为他人而改变。
应徐驰乘坐的航班一直延误到凌晨两点多才起飞,京城到益城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等应徐驰走出机场,都早上六点了。
应徐驰想给温照月打个电话,迟疑了一下,觉得温照月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起床,但转念一想,干嘛不打,他又不是什么纯情小男生,他想见她,现在就想。
于是应徐驰心安理得地拨通了温照月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