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司机扭头看着我,她笑了。
这太出乎我意料了,我以为她会吓得哭爹叫娘。她这么一笑,把我笑得心里发毛。
我问她,你笑什么?
女司机不慌不忙地说,帅哥,你想要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想看看你害不害怕。你为什么不害怕?
女司机忽然流下眼泪。
我问,你刚才笑,现在又哭,你怎么了?
女司机说,我上个月查出乳腺癌,我没钱治病,不想活了,但是,我又舍不得老公和孩子,不知道怎么死,现在如果你一枪打死我,我就解脱了。
我靠,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碰见这样一个女人,我收起枪说,我不打劫你了,你回家吧。
女司机说,你还是打死我吧,我自己舍不得死,你打死我就算帮我忙了。
女司机抓住我的手,把枪对准自己的脑袋。
我急忙收起枪说,你别胡来,要是走了火,你就真没命了。
女司机说,我真想死,你就给我一枪吧。
我说,你真想死,可是,我真不想进监狱。
女司机不停地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最后,我给了她200块钱。
那是我最赔本的一次打劫。
那次之后,大约过了一个月,有一天我打麻将输了,心里不痛快,就想抢个出租车解解闷。
照例,我又找了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司机,我坐上车,跟司机闲聊一会,然后问他,这么晚了你还跑车,你就不怕有人抢你吗?
司机说,哥们,我听说过你,我只要说怕,你就不抢我了。
司机的回答把我逗乐了,我说,你既然知道我的抢劫规则了,我再抢你就没意思了。你停车。
司机停车,我下了车,沿着马路向前走,准备再打一个出租车。
我走没多远,忽然一辆出租车停在我身边,司机伸出脑袋问我,哥们打车吗?
我说,打。
我钻进出租车,坐在副驾上,突然,后边伸出一只手,死死搂住我脖子。我伸手就掏枪,司机一下抓住我的手,咔嚓一声给我戴上了手铐子。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完了,碰见警察了。
假司机啪地给我一个嘴巴,说,孙子,可逮住你了,差点累死我们。
我说,警察打人犯法。
假司机说,你祸害人时怎么不说犯法?现在说犯法了,老子就犯法了。他又给我一个嘴巴。
萧永利讲到这里,摸摸脸,笑着说,那个警察真他吗够狠的。
我对萧永利无法做出评判,说他是坏人吧,他对那个女司机又不坏,说他是好人吧,他又抢了别人的钱。我只能说,他是一个好坏混合体。
我碰到的相当一部分犯人似乎都是好坏混合体,纯坏人很少,也许是我这个犯罪级别没机会碰见纯坏人。
我在转监队只碰见两个纯坏人。
我为什么说这两个人是纯坏人呢?
我讲一下他俩的犯罪经过大家就知道了。
(我讲这两个纯坏人的故事,是希望好人们睁大自己的眼睛,辨别身边的坏人,不要让坏人破坏自己的生活,更不要让自己成为受害者。)
我要讲的第一个纯坏人叫安禄山。当然啦,他的真名不叫安禄山,为了不引起纠纷,我给他改了这个名字。
这个安禄山膘肥体壮,从外形来说,和杨贵妃那个相好很相似。
安禄山第一次犯罪是在20岁。
那年夏天的一天,那天中午,安禄山和三个小混混一起吃饭,酒足饭饱之后,一个小混混提出找个小姐发泄一下,另一个小混混说,找小姐太费钱,最好找个不花钱的。第三个小混混说,不花钱没有女人愿意让你搞。第一个小混混说,我有个好办法,既不花钱,还能搞到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