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晴收回手机的动作慢了一步,慕舒桐抢了过去。
推送的视频下面跟着一段文字,“离婚在半年前就已经商量好了,不存在谁出轨的问题,很开心舒桐能有喜欢的人。”
慕舒桐愣愣地看着文字,上面的视频循环了一遍又一遍,秦鹤也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愿意祝福。”
不,他不是这样说的,他明明还希望她留在身边做他的情人,他……
秦子晴抢回了手机,劝道:“我看你今天不适合去公司。”
“不,我要去。”
她要去找秦鹤也当面问清楚,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慕舒桐依旧换上了秦子晴给她挑的衣服,像从前一样,挺直脊背,昂着头,走进了天寰国际的总部。
人人向她投来探究的目光,但慕舒桐没有丝毫退让。
秦子晴说得对,何必自证?
她太在乎被人看重的清白,匆匆忙忙就躲了起来。
后果竟然是被秦鹤也亲自造谣?!
慕舒桐直奔秦鹤也的办公室,连敲门的礼节都忘了,直接推门而入。
财务部和发展部两位大佬正在跟秦鹤也说着什么,见到慕舒桐突然进来,面面相觑。
秦鹤也被一份文件遮着脸,他从上面瞥了一眼慕舒桐,淡淡地说:“你们出去吧。”
如今夫妻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秦鹤也来公司几天就黑脸了几天,谁也不想触他的霉头,两人放下文件,赶紧跑路。
慕舒桐来到他桌前坐下,问道:“为什么要说我是找到了真爱,我跟简书鸿明明只是朋友!”
“不然呢?”秦鹤也把手里的文件扔到桌面上,“难道要别人说你出轨你才满意?你还有更好的澄清办法?”
“明明有很多办法,你却选择了把我和简书鸿的关系坐实!”慕舒桐无比失望,“为什么要这样……”
她明明没有做过,她明明跟简书鸿清清白白,秦鹤也不相信就算了,还要“替”她站出来,明里暗里把她跟别人凑成一对。
秦鹤也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一个可以拱手让人,还是随手丢弃的物件?
“舒桐,”秦鹤也冷静异常,“我想通了,你有权利选择跟谁在一起,我愿意祝福。”
他伸手拿过平板,递了过去。
“我让董建重新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你的身份不适合继续留在天寰国际,副总裁的位置不能给你,但是天寰贸易有两艘货轮可以给你,往返港城和旧金山,适合你。”
他语调平稳,与他平常去跟人谈一桩买卖没有区别。
生意,秦鹤也的脑子里只有利益得失的生意。
“今后,若是天寰和简家有合作,还需要你多撮合。”
电子屏幕上的黑字,密密麻麻的,一个个像是长着口嚎叫的小妖怪,几乎要把她的心智全部撕碎。
“够了……”
慕舒桐抬头看着他,秦鹤也坐在窗前的逆光里,被光描出了一个冷酷的影子。
这算什么,送前妻去联姻?
他秦鹤也眼里,她最后的价值就是成全他和简家的合作吗?
他不爱她。
却要想方设法地羞辱她,利用她。
慕舒桐抬手抹掉落下的眼泪,笑着说:“秦鹤也,我同意离婚。”
她没有再哭泣,也没有挽留,更没有哀怨地扯着他说不愿意,只是平静地站起身,就这样离开了办公室。
那扇门咔嗒关上,却像在他心上重击。
秦鹤也抓着胸口,疼得喘不过气,身体无力地从椅子上滑下来。
他额头渗出冷汗,颤抖着打开抽屉翻出慕舒桐早些时候准备的备用药盒。
盒子里仅剩最后一格,秦鹤也一股脑塞进嘴里,他仰躺在地板上,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脑子里纷乱得像是一出百余人的闹剧。
——三千万,你就把孩子带走。
——最多一千万,他心脏有病,还不知道能不能养大。
——有本事你们就再找人生一个……
短命鬼,拖油瓶,赔钱货……
从他出生开始,他的每一根头发都被母亲计算了价值。
血缘关系都可以这样计算和买卖,他为什么不能计算慕舒桐的情感和价值?
秦鹤也侧过身,看着落地窗投进来的阳光,它吝啬地停在一尺之外,不愿意给他一点儿温暖。
那光线渐渐走远,阴影覆盖了整个办公室,桌上的内线电话响起,十秒后自动接听。
“秦总,华域资本的简总要见您,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谈。”
秦鹤也沉默良久,才开口说:“让他进来。”
没多久,简书鸿急匆匆进来,秦鹤也坐在椅子上,动也没动。
“我没空跟你寒暄了,”简书鸿开门见山,“无论你用什么方法,请撤销你在媒体上的发言。”
秦鹤也十指交叉,冷哼了一声说:“怎么,简先生不稀罕我的祝福?”
“我请你尊重舒桐,她那么爱你,你这么做只会伤她的心。”
秦鹤也忽然笑起来,说道:“所以呢,她为了跟你过夜不惜欺骗我,还要说爱我,你这个傻瓜竟然也信?”
“那天晚上的事,我确实没办法再证明什么,我来,是为了舒桐。”
简书鸿虽然居高临下,却有几分低声下气。
“我最后再说一次,我很欣赏舒桐,也很尊重她,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你非要误会她,我也没有办法。如果……”
简书鸿停了停,接着说:“你这样不珍惜她,执意离婚,我一定会带她回美国。”
秦鹤也脸上肌肉抽动,咬紧了牙关,他冷笑了一声,摊了摊手,说:“请便。”
简书鸿失望地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她怎么爱上你这样的人。”
秦鹤也同样想不明白,这世界上的情情爱爱到底有什么用,值得慕舒桐这样失去自我。
牺牲自己,放弃尊严,换另一个人的怜悯和垂爱,到底有什么价值?
他不懂,真的不懂。
简书鸿离开后,这间办公室又回到了片刻的安静,秦鹤也还来不及歇口气,手机又响了。
他瞥了眼名字,不耐烦地接起来。
电话那头,董建的语气,平静里又带着一丝丝的不可思议。
“舒桐……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