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什么大人物啊？”
路栩脸上的笑容瞬间烟消云散了，恢复了以往的戾气满满，“抢别人的东西，他的脸是批发的，他的妈也是批发的吗？这么做不怕遭天谴啊。”
路栩双手撑在向医生的办公桌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一些，“向医生，麻烦你告诉我，他在哪？我要去找他。”
看着路栩冲动的样子，向煜城伸手轻轻拍了拍路栩的手背，声音沉稳道：“小栩冷静，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你不要冲动。跟那样的人作对，我们没有任何胜算，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吗？”
“大人物怎么了？大人物就可以随便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力了吗？”路栩冷漠地收回手，听不进向煜城的任何话，“我爹快死了，我没法冷静。”
路栩握紧了拳头，嗓音冰冷道：“我爹死了就等于我死了，所以我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好怕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不要脸的大人物。”
见向煜城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凝重地看向自己，路栩的拳头一松，语气再次舒缓了一下来，“向医生，放心，我有法律意识，不会做违法的事情，我只是想找他，恳求他把名额还给我。拜托，你告诉我他在哪。”
特效药的名额没有再要回来的可能，谁知道视爹如命的路栩会做出什么事情，向煜城自然不可能告诉路栩那大人物的所在地点。
年少轻狂的少年对上位高权重的狐狸，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让路栩去找那人，只会加大路栩受到的伤害。
向煜城正要出言再安慰路栩。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向向煜城汇报道：“向医生，403病房的那位信息素缺失症患者已经注射完毕特效药，患者目前状态良好。”
听到小护士的话，向煜城的脸色一变，忙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赶紧出去。
但小护士并没有看到向煜城递来的眼神，还声音有些惊喜地继续唠嗑道：“向医生，这款特效药的药效果很好，我看那个男孩的腺体隐隐有复苏的征兆。看来，信息素缺失症不再是不治之症了。就是特效药太昂贵了，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小护士还没说完话，便感觉到自己身边好像有一阵风过去。
小护士茫然地看向自己的身边，刚刚那个站在向煜城办公桌前的男生走了，临走前好像还对自己说了句谢谢。
“他为什么要谢谢我啊？”
小护士有些疑惑。
“麻烦了。”
向煜城慌张地站起身，去追路栩，生怕路栩一冲动闯出什么祸来。
只是，路栩是二十来岁，脚底生风的少年人，不是他这种年近四十老胳膊老腿的中年人能比得了的。
他只是出门的功夫，路栩已经没影了，估计都快到403房间门口了。
向煜城慌慌张张地去等电梯，但是电梯太慢了，排队的人也超级多。
向煜城又匆匆转身去爬楼梯。
可怜的向医生在爬第一层楼梯的时候，路栩已经完成了楼梯加楼道冲刺，来到了403病房门口。
403病房里很安静，透过门上的窗户，路栩可以看到里面的场景。
病房里只有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看起来才六七岁，正安安静静地坐在病床上，低着头看着一本书。
他的家人大概是出去了，只剩他一个人在病房。
这么小就得了信息素缺失症，简直倒霉到家了，是个可怜的孩子。
但是对于强盗，路栩生不出一点礼貌和同情心，他连门都没有敲，直接推开了病房门。
“小贼，你家人呢？”
路栩站在门口，毫不客气地看向病床上的男孩。
男孩闻言，抬头和路栩对视上。
这个男孩的发色跟路栩的发色一样，都是浅浅的黄色，眼睛颜色也很浅，是很漂亮的褐色，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再配上他因为生病显得有些苍白的皮肤，整个人都看起来乖巧又无辜。
“这位大哥哥你好呀，爸爸出去给我接水啦。”
男孩眨巴了眨巴大眼睛，看向路栩这个不速之客的眼神中没有一点恐惧之色，甚至还有些惊喜。
路栩点点头，“哦，这样啊。”
他会一直站在这里，等黄毛小贼出去接水的强盗老爹回来，让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
“哥哥，你可以给我讲故事吗？这里面有很多我不认识的字，我自己看不懂。”
男孩突然开口，他表情有些羞涩地举了举手中的童话书，一双写满期待的大眼睛看向路栩。
路栩歪歪斜斜地倚靠在门口的墙壁上，对于男孩的请求，他冷漠地抱臂，回应道：“关我屁事，平时怎么看的就怎么看，看不懂就不看。”
“那好吧。”男孩闻言，垂下了脑袋，手指在故事书上轻轻地摩挲着，“平时都是爸爸给我讲故事，爸爸现在出去了，就没人给我讲了。”
看着面前的黄毛小子的模样，路栩的目光有些恍惚了。
他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的小黄毛，每天晚上都会在床上捧着故事书等爸爸。
那时候，两个爸爸每天都会轮流着给自己讲故事。
幼年的路栩只觉得自己幸福死了。
这个男孩跟自己很像，同样的黄色头发，同样眼巴巴等父亲过来给自己讲故事。
不同的是，路栩的眼睛是深黑色，他的眼睛是浅褐色。
路栩身上带有信息素缺失症的遗传基因，但是至今还没有犯病。
而这个小男孩却在如此小的年纪得了信息素缺失症，路栩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还没分化呢。
信息素缺失症这一点不同，但又有些相似。
路栩忍不住抬眸多看了这个还在呆呆盯着故事书看的男孩几眼。
因为有很多字不认识，男孩只能看图画，手指在插画上指来指去。
路栩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朝男孩的病房走去。
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些什么，是他爹犯的错，不应该怪罪在他的身上。
就当哄小时候的自己吧。
路栩伸手拿过男孩手中的故事书，“要听哪个故事？小崽子。”
男孩歪头在思考要听哪个故事。
路栩则将故事书翻到了目录，翻目录时，路栩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扉页上用铅笔写着的名字。
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路铭”两个字。
好巧，这小子还跟自己一个姓。
看着面前这团熟悉的小黄毛，路栩忽然想到了向医生说的大人物这个词。
一个恐怖的猜测涌上了路栩的心头。
啪—
路栩手中的故事书掉在了地上。
他想要离开这里。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他还没有做好和那个人渣见面的准备。
“哥哥你怎么了？我的书掉地上了诶。”
床上的路铭不解地看向路栩。
“抱歉，你自己捡吧。”
路栩说着，就想转身。
这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位有着和路栩同样发色的中年男人来到了病房内。
男人手中拿着水杯，显然是床上男孩那位去接水的爸爸。
见到病床旁站着的人，男人的表情顿时一变，“路栩？”
看着地上的童话书，和站在路铭身边的路栩，男人的语气和表情变得相当不悦起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要对他做什么？！”
“我来干什么？”上来就被人这样怒气冲冲地对峙，路栩心中不由也生出一团火。
真踏马把人的好心当作驴肝肺，帮他看儿子还不乐意。
路栩恶狠狠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在你眼中我能来干什么，我当然是来弄死你和别人生的这个黄毛小崽子啊。”
路栩话音未落，一杯滚烫的热水便对着他的脸泼来。
“畜生！”
男人的骂声还回荡在屋内。
路栩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热水泼在了男生的手臂上，瞬间烫红了大块的皮肤，起了一层触目惊心的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