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滕的蛇瞳微微收缩，指尖发颤。
光是想到付玉，他便抑制不住内心危险的念头。
堂堂魔君，竟然对自己的师父，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简直大逆不道！
冥滕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天劫还未应验，不可妄下定论。”
“魔君英明。”
“不过，这帮仙族小人，的确应该好好教训，不然，他们还以为本君是软弱可欺的纸老虎。
冥滕朝凌霄挥了下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卑职一定不辱使命。”
凌霄单膝跪地。
他就知道，魔君怎会对仙界的人动了恻隐之心？
魔君刚才为仙界的人说话，不过是因为付玉仙君帮了魔君。
魔君一向恩怨分明。
对于救命恩人自然是不同的。
但魔君对付玉的好，也仅限于此。
他日仙魔大战，魔君定不会手下留情。
“还有一件事。”
冥滕从怀中取出一块布料，递给凌霄。
“你擅长寻人，查查此人现在身在何处。”
凌霄无疑有他，以为这是寻找天劫的线索，十分认真露出狗鼻子仔仔细细的嗅，快要把布料上的香气吸干净了。
冥腾脸色晦暗不明。
抬手迅速收回布料，认真叠好，放入怀中。
这是他从师父衣橱里偷出来的薄纱，每夜都要闻着，摸着，甚至咬着，方能安眠。
如今，都快沾上这纸狗子的口水味了。
凌霄闭上眼睛，纸头四处转动，溜溜转的脑袋猛地停在右后方。
“是天山寒池，这味道……”
不等他说完，冥滕便消失无踪。
“魔君为了寻找守住魔位，保护魔界，如此不遗余力的寻找天劫。”
凌霄感动的流下泪水，在水渍快要打湿纸狗头时，快速擦去，吸了吸鼻子。
“我也要努力完成魔君的任务。”
他给自己打气，盯着凝光府邸的方向，眸底露出一丝妖冶的红光。
“伪善的仙族小儿，受死吧！”
夕阳西下。
终日极寒的天山天顶铺陈上一层淡淡的霞光，寒池散发出的水汽笼罩在周围。
雾蒙蒙的，宛若梦中的幻境。
绕过郁郁葱葱的密林，一座清雅闲逸的院落映入眼帘。
院内。
付玉正支着下巴，拿着笔伏案写字。
院落周围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显然是有人特意布下的结界。
“师父。”
冥滕喉结压下，像是生怕眼前看到的景象是一戳就破的美梦。
“徒弟？”
付玉惊讶的的看着冥滕，转瞬起身阻止他进一步靠近。
“这是师尊定下的法阵，莫要硬闯，你法力尚浅，还受了伤……”
付玉还未说完，冥滕已经坚定不移的走入院内。
进入结界的刹那，直接呕出了一口血。
可他像是没感知到一样，鲜红的血流过白皙的皮肤，显得脆弱又可怜。
若是以金蛇魔君的法力，这小小法阵根本伤及不了分毫。
但现在他压制真身，每走一步，就好像成千上万的金针狠狠刺入体内。
往前走一步，针就刺得越深。
冥滕蹙紧眉头，口中涌出的血越来越多，脸颊和手臂上若隐若现的浮现出蛇鳞。
痛苦不能使他停下脚步。
他看向师父的方向，咬紧牙关，突破最后一层结界，走入院子。
“冥滕。”
付玉扶住虚弱不堪，差点倒地的冥滕。
终于见到师父了，还躺在师父的怀里。
鼻息间全是师父的香气。
师父无暇的瞳孔里，只有他的倒影。
冥滕舒服的快要抑制不住蛇性的本能。
痛，哪里痛？
这是幸福的伤口！
要是受伤就能和师父寸步不离，他可以天天受伤！
“冥滕，你这又是何苦？”
“师父又为何代替徒儿受过？”
“想到师父因为徒儿受伤，徒儿，比死还要难受。”
冥滕贴在付玉的脖颈，下意识的露出蛇牙。
洁白的，噙着毒液的蛇牙缓缓擦过付玉的脖颈。
因为他的样子看上去太可怜，伤势又太重，师父根本没发现他的越矩。
好干净的皮肤。
要是留下金蛇的蛇印，一定很美。
“冥滕？”
付玉的声音唤醒了冥滕的理智。
只要一口，他便可以将魅惑人心，使人意乱情迷的毒液刺入付玉的皮肤。
不！
他一定是疯了。
他怎么敢这样对师父！
他应该小心翼翼的讨好，勾引，引诱师父，而不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冥滕忍下想要拔掉蛇牙的冲动，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师父，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付玉满脸问号的看着冥滕。
师尊哪里舍得伤害付玉，不过是口头责罚，外加关禁闭。
地点还选在她最熟悉的寒池。
全知全能的师尊怎会不知是那些修仙者先动的手？
但，报复也要有个度。
况且……
“我把冥滕放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让他去除魔性，以你的无为之道，让他学会清心寡欲，心若止水，你莫要辜负我的期待。”
“仙魔两界和平共处百年，实属不易，若再起争端，生灵涂炭，天下大乱，争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师尊揉了揉眉间，“这是为师不想看到的，你明白吗？”
“明白了，师父要我好好引导冥滕，避免他祸乱六界……”
“可是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我？”
付玉指着自己。
“我一个人解决？”
“……”
“师父，你在想什么？”
发现师父走神，冥滕适时的提醒付玉。
付玉捏紧毛笔，正在写的字只剩下最后一笔。
因为她的走神，本该短促的顿点被拉长，贯穿整张纸。
付玉敛起思绪，揉碎宣纸，将毛笔递给正在磨墨的冥滕。
“师尊罚我抄写200遍清心咒，既然你想代我受过，那剩下的199.9遍就由你来写吧。”
冥滕屏气凝神。
恭敬的接过带着余温的毛笔，指尖轻轻的和师父握过的位置重合。
他模仿付玉的笔迹抄写经文。
体内的法力如同邪火四处乱窜。
纵使是他一边抄写，一边默念清心咒也无济于事。
他的字迹和师父一模一样，任谁也分辨不出来了。
这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就像是蛇类的交尾，杂乱的缠绕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彼此。
恍惚间，冥滕似是听到交尾时蛇类会发出的专属声线。
明明听过那么多遍都毫无杂念。
怎么这一次……
意识逐渐混乱，幻化出的蛇尾幽幽的摆动，朝着泡在寒池中，昏昏欲睡的付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