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乐迷将自己珍藏的“皇家号角”黑胶唱片和苏哲的《天空之城序曲》专辑放在一起,然后用锤子将后者砸得粉碎,以示决裂。
这不再是商业竞争,这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扞卫信仰的,神圣的文化战争。
GVm总部,顶层办公室。
维克多·哈特曼看着情报部门实时汇总的全球舆论报告,那条条刺目的负面新闻和抵制话题,让他嘴角的弧度越咧越大,最终,爆发出了一阵压抑许久的、癫狂而快意的大笑。
“哈哈哈哈……完美!这简直是上帝送来的礼物!”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金融帝国,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残忍而兴奋的光芒。他终于等到了,等到了一个苏哲无论如何也无法用温情和生活来化解的战场。
这里是摇滚乐的圣殿,是纯粹力量、技术与气场的绝对领域。在这里,你不是一个好父亲,你甚至不是一个好人,都无所谓。但你若不是神,你就是小丑。
“传我的命令!”维克多转过身,声音冰冷而锐利,像一把刚刚开刃的手术刀,“启动‘审判日’计划。我要GVm旗下所有的媒体、电视台、报纸、KoL,二十四小时火力全开!”
“我不要客观报道,我只要渲染!把苏哲塑造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染指神座的东方小丑!把这次合作,定义为一场即将上演的,滑稽的文化灾难!”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算计,“我要让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我要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男人,是如何在全世界的注视下,被他自己的傲慢与无知,钉死在耻辱柱上的。”
他要的不是击败苏哲。
他要的是一场公开处刑。
巨大的舆论压力,如同实质的海啸,同样冲击着婉晴娱乐的办公室。
付晴脸色煞白,拿着平板电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念着那些从全球各大媒体翻译过来的标题,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泰晤士报》:一场自杀式的合作,摇滚传奇的晚节不保。”
“《滚石》杂志:这是对摇滚精神最无情的背叛。”
“夏总……我们公司的股价已经开始下跌了,好多合作方都在打电话来询问,担心这次会牵连到他们……我们……我们要不要先发个声明,缓和一下?”
整个公司都弥漫着一种末日降临般的恐慌,所有人都觉得夏总这次玩得太大了,大到可能会将之前辛苦建立起的一切,都瞬间摧毁。
夏婉晴却只是安静地听着,她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和维克多办公室窗外一样的城市,但在她的眼中,那万家灯火,却不是冰冷的猎物,而是需要被安抚的灵魂。
她回过头,看着惶恐不安的众人,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她只对付晴说了一句话:“回复所有媒体,只有一句话。”
“真正的音乐,无需多言。”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平息了办公室里所有的嘈杂与慌乱。她对苏哲的信任,已经超越了商业逻辑,近乎一种盲目的,对神迹的信仰。
而那个被全世界的口水淹没,被宿敌架在火刑架上,被自己人当成神来信仰的风暴中心。
苏哲本人毫无反应。
他正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前摊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为了去伦敦到底该带两条还是三条秋裤而陷入了深深的烦恼。
“爸爸他们为什么骂你呀?”苏恩又抱着平板,看着上面那些充满恶意的评论不解地嘟起了小嘴。
苏哲从一堆衣服里抬起头,看了一眼屏幕,然后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顺手从旁边的cd架上,抽出一张老旧的,“皇家号角”的经典专辑《歌剧院之夜》。
他将cd放进播放器,戴上那副老式的头戴耳机,把另一个分线器接出的耳机,轻轻地戴在了苏恩又的耳朵上。
狂野而华丽的吉他瞬间响起。
“因为他们很爱这个乐队,就像爸爸爱你一样。”苏哲没有去解释那些复杂的成人世界,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女儿的耳朵,小声说:“你听恩又。你听这个鼓点,它在假装很生气,咚咚咚,像个发脾气的小孩。但是你再听那条贝斯线,它一直在下面,很温柔地抱着鼓点,告诉它别怕有我呢。”
他用最童趣的语言,拆解着摇滚史上最复杂的编曲结构之一。
“最厉害的是主唱,”他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什么,“他的声音,可以一下子飞到天上去,像老鹰。又可以一下子钻到地下来,像条小蛇。他是在用声音画画。所以大家怕爸爸画不好,把他的画弄脏了。”
苏恩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不再关心那些谩骂,而是被耳机里那丰富而奇妙的声音世界完全吸引了。
客厅的阳光温暖而宁静,与窗外那个喧嚣、愤怒的世界,仿佛隔着一个次元。
三天后,伦敦,希斯罗机场。
苏哲一行人刚走出VIp通道,就被数百家媒体的长枪短炮瞬间包围。闪光灯像密集的暴雨,疯狂地闪烁,记者们声嘶力竭地用各种语言提问,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苏先生!请问你认为自己有资格取代里奥吗?”
“你是否认为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炒作?!”
“面对全球乐迷的抵制,你今晚会睡不着觉吗?”
苏哲被闪光灯晃得有些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地将苏恩又搂得更紧了些,用身体为她挡住所有的镜头。他全程一言不发,在保安的护送下,艰难地挤上了前来接应的专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所有的喧嚣。
一名GVm的记者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他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赫然是一篇已经提前写好的新闻稿
《闹剧收场:苏哲排练不足十分钟,被皇家号角当场驱逐》。
伦敦郊外一座由老旧教堂改建而成的传奇的圣殿录音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