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死寂如坟。那盘坐邪阵中央的古尸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眼皮下两点猩红的光芒如同深渊的凝视。
镇心铃的铃声被压制得低沉,在浓稠的阴煞中艰难地涤荡出一小片清静之地。
苏夭夭站在邪阵边缘,漂亮的狐狸眼中紫金光芒流转,天眼开启!
刹那间,那古尸身上缠绕的层层怨气、邪阵中流淌的污秽血光在她眼中都如同被剥开的外衣,显露出更深层的因果脉络。
“他生前应是帝王之身,身负紫气龙运,”
苏夭夭清泠的声音打破死寂,带着一丝洞察万物的淡漠,“却也是道门中人。此阵,最初应是‘灭魂护身阵’。”
张寒等人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以自身帝王尸身为基,引紫气为锁,意图镇压下方某种极恶之物。
此阵护他尸身不朽,也阻隔内外,防止邪物脱困,亦防止外人误入破坏。”
苏夭夭的目光扫过那繁复邪阵上几处明显被篡改、扭曲的符文节点,声音冷了几分,
“可惜,后来被人动了手脚。以阴邪污血浇灌,逆转阵眼,将此护身镇邪之阵,硬生生改成了滋养尸身的‘血炼养尸阵’。
有人,想把这具身负紫气的帝王古尸,养成……大凶之物。”
她话音落下,众人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用帝王尸身、用镇邪大阵来养尸?!这背后的算计和狠毒,简直令人发指!
“苏…苏顾问,”张寒的声音干涩发紧,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这古尸…似乎随时会醒!”
苏夭夭的目光从古尸身上移开,扫视着这个简陋的休息室。“先看看这里还藏着什么线索。邪阵已成,贸然触动,恐生变故。入口,应该还有。”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张寒和他身后如临大敌的队员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张寒等人瞬间感到一种“自己是不是太废物了”的无形压力。
众人立刻分散,在邪阵边缘仔细搜寻。手电光柱在布满污迹和苔藓的粗糙石壁上扫过,敲击声、低语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除了腐朽的木箱碎片和看不出用途的破烂工具,一无所获。气氛愈发凝重压抑。
阵外,紫金法阵内。
陆阎坐在流光溢彩的符纸王座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一遍遍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与心跳同频的紫金血戒。
帝王紫气在他周身躁动翻腾,几乎要透体而出。王座下方的岩石地面,竟被他无意识外泄的力量震出了细微的裂痕!
他冰封的视线死死钉在监视器屏幕上那深邃黑暗的洞口,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恐怖低气压。
吴松坐在监视器前,汗如雨下,手指飞快地在几个画面间切换,试图捕捉洞内任何一丝动静。
当画面切到休息室内,那盘坐邪阵中央、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古尸特写时,他吓得手一抖,差点从马扎上摔下来。
“我的老天爷……这…这是什么东西?!”
木灵悬浮在苏夭夭身后,藤蔓缠绕的设备稳如磐石,将洞内压抑恐怖的气氛清晰地传递出来。
【卧槽卧槽!那是什么东西?!干尸吗?!】
【古尸睁眼了?!眼皮底下有红光!吓尿了!】
【小祖宗站在那里!好强的压迫感!】
【木灵宝宝设备稳得一批!加鸡腿!】
【阎王大人快把王座扶手捏碎了!心疼!】
【隔着屏幕都感觉喘不过气!里面到底怎么了?!】
弹幕彻底炸锅,#地宫古尸# #小祖宗下墓# 的词条火箭般蹿升热搜!
就在这时,顾凌川腰间的军用卫星电话发出刺耳的蜂鸣!他眉头一拧,迅速接通,走到稍远处。
“首长!……是!……洞内发现疑似帝王古尸,苏顾问判断有人利用古尸和篡改的邪阵养尸,下方可能封印着邪修图谋数百年的‘鬼王’!……是!情况危急,苏顾问已深入!……明白!保证封锁现场!……是!信号已加密传输!”
他挂断电话,冷峻的脸上更添几分凝重。国家的目光,已经锁定!
他走回法阵边缘,看着王座上几乎被焦灼吞噬的陆阎,沉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磐石般的稳定力量:
“阎哥,嫂子在里面。她说了,让你看着。她不会有事。”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洞口,“相信她。”
陆阎紧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震了一下,冰封的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最终化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喘。
他死死盯着屏幕,指腹更用力地摩挲着那枚血戒,仿佛那是连接她的唯一生命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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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内,搜寻依旧无果。绝望的气氛开始蔓延。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侍立在苏夭夭侧后方的涂山瞳瞳,那双沉淀千年的狐狸眼微微一动。
她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四处翻找,而是微微侧首,精巧的鼻翼几不可查地翕动了一下,目光精准地投向邪阵边缘,靠近古尸盘坐位置的一块不起眼的、被污血覆盖了大半的碎石板。
“主人,”她恭敬地低语,“那古尸身侧的石板上,似有刻痕。”
张寒也看到了,但看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古尸,以及脚下那流淌着污血的邪阵,头皮发麻:
“苏顾问!石板在阵内!我们…进不去啊!” 这邪阵的气息让他灵魂都在颤抖,根本不敢靠近分毫。
苏夭夭的目光再次落在张寒等人身上,那眼神里的意味更明显了:末法时代,玄门凋敝至此?连这点距离都束手无策?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和尴尬。异调局精英们脸上火辣辣的。
就在这时,队伍里一个身材瘦小、戴着厚厚眼镜、名叫潘虹的年轻队员,弱弱地举起了手,声音带着点忐忑:
“副…副局…我…我带了高倍望远镜…还…还有攀爬索枪…” 他指了指自己背后一个鼓鼓囊囊的战术背包。
张寒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绝处逢生的光芒,猛地一拍大腿:“好小子!潘虹!你怎么不早说!快!快拿出来!”
潘虹赶紧卸下背包,动作麻利地掏出一个军用的高倍微光望远镜,又拿出一把精巧的、带有强力吸附爪和绳索的射钉枪。
在众人期待(以及苏夭夭略带一丝无语)的目光注视下,潘虹深吸一口气,端起望远镜,
调整焦距,对准了古尸身侧那块石板。同时,他举起射钉枪,瞄准休息室顶部一处坚固的岩壁凸起。
咻!
一声轻响,带着倒钩的合金钉深深嵌入岩顶。潘虹拉了拉绳索确认牢固,将望远镜挂在脖子上,手脚并用,
如同灵活的壁虎,顺着绳索迅速攀爬到了洞顶,将自己倒吊悬挂在距离邪阵和古尸上方约三四米的位置。
这个角度,正好能避开邪阵最核心的威压区域,又能清晰地俯瞰到那块石板。
潘虹稳住身形,举起望远镜,仔细辨认着石板上模糊不清的古老文字。他一边看,一边艰难地念诵,声音在空旷死寂的休息室里回荡:
“吾乃……玄翊……国……帝王……讳……景宸……”
“少……少时寄身道观……习……习天机……察……察有邪修,聚……聚万灵怨,图……图养鬼王……祸乱苍生……”
“朕……朕倾举国……之力……伐……伐之……然……然邪法已成……根深难除……”
“为……为阻大劫……朕……以……以身镇邪……引……引紫气为……锁……封……封此……裂口……”
“望……后世……有……有缘人……能……能破此局……还……还天地……清……清宁……”
潘虹念得磕磕绊绊,有些字迹实在模糊难辨,但核心意思已然清晰。念完最后一句,他已是满头大汗,不知是累的还是被那古尸威压所慑。
涂山瞳瞳凝神倾听,千年岁月在她眼中流转。她微微蹙眉,对苏夭夭恭敬道:
“主人,若我未记错,‘玄翊’乃几百年前南疆一隅小国,距今……至少已有三百七十余载。
按这帝王遗言所述,他以身镇邪已三百多年……那邪修所图的‘鬼王’……怕是……已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