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喝茶。”
一杯澄澈透亮、汤色温润如琥珀的东方美人茶被轻轻推到紫卿月面前。细腻的白瓷杯衬着茶汤,袅袅热气盘旋而上,散发出独特的花果蜜香。
地点还是“不系舟”茶馆二楼那个临窗雅座。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懒洋洋地泼洒在两人中间的原木桌面上,切割出明暗柔和的光块。
温池煜今天穿了件质感柔软的燕麦色薄羊绒衫,衬得他肤色更显白皙干净。他动作优雅地摆弄着茶具,神情专注,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扇形的阴影,唇边噙着一点浅笑,像个认真学习的茶艺少年。
一切看起来美好又无害。
紫卿月看着杯中舒展的叶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独特的蜜香在口中蔓延,带着成熟果子的韵味,暖意缓缓浸润四肢百骸。她依旧是那副慵懒姿态,烟灰色的丝绒长衫随意敞着,露出里面同色系的细肩带真丝内搭。
“姐姐。”温池煜放下茶壶,抬眼看向她。阳光恰好落在他清澈的眼底,泛起一层温润的涟漪。他微微往前倾了倾身体,离得近了些,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干净的软糯,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渴望:
“姐姐的手指……一定很凉。”他视线像羽毛般扫过她搭在杯壁上的、纤细白皙的指尖,然后小心翼翼地、带着无比的坦诚看向她的眼睛,“茶很暖……可我的手心,好像更暖和一点。”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似乎极轻地滚动了一下,眼神干净而执着:
“姐姐……我想牵你的手……好吗?”
直白的请求。像一只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想碰触主人指尖取暖的大狗。午后的空气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请求拨动,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开始悄悄升温。
紫卿月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她垂眸,视线落在自己搭在杯沿的指尖上,确实带着一点刚触摸过瓷器后的凉意。随后,她抬起眼,迎上他那双盛满了光、写满纯粹期待的湿漉漉眼睛。
一丝了然又带着点慵懒趣味的笑意在她唇边漾开,如同投入茶汤中的一片叶子,荡开细微的涟漪。
“唔。”
她懒懒地应了一声,没有看他,只是随意地将端着茶杯的那只手——连同那只搭在杯壁上的、微凉的左手——一起往桌子的中间稍稍挪动了一点。姿态依旧放松随意,像是在调整一个更舒适的姿势。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像是一个无声的信号,让温池煜眼底的光瞬间亮得惊人!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像得到许可的小动物般迅速地、却又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温柔谨慎,伸出手。
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指,带着年轻身体特有的滚烫温度,一点点、轻柔地覆上她微凉的指尖。
肌肤相触的瞬间,他指腹传递过来的暖意如同一个小小的火焰源,顺着指尖的神经末梢迅速蔓延。他先是极其轻柔地圈住她的几根手指,如同确认某种最珍贵的宝物,然后才慢慢地、稳稳地将她的整只手完全包裹进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他的手掌宽大,指腹带着薄茧,掌心滚烫得像蕴藏着一团火,与她微凉细腻的皮肤形成强烈的温差刺激。
温暖,干燥,带着不容错辨的力量感和……归属感。
他没有用力,只是很轻很珍视地握着,拇指的指腹无意识般地在她光滑的手背上极其轻柔地摩挲了一下。动作小心得甚至带着点颤抖,如同触碰一件极其易碎的琉璃。
阳光透过交握的手掌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小小的、纠缠的剪影。
紫卿月没有抽回手,任由那暖意源源不断地从交握处传递过来,驱散指尖的微凉,一直暖到心底某个角落。她甚至没有去看他,只是垂着眼睫,慢条斯理地用另一只手继续喝着那杯东方美人茶。
只是她握着茶杯的手指,似乎比刚才更稳了些。那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更深了一层。
阳光静谧流淌。空气里弥漫着茶香和他身上干净的皂角气息。
温池煜也不再说话,他只是低垂着眼,专注地看着两人交叠的手掌,感受着掌心中那微凉细腻的触感,以及那份终于被他稳稳握住的、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满足。他脸上带着一种纯粹到近乎虔诚的幸福,耳尖在阳光下发着烫。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是一瞬。温池煜才像是汲取够了勇气,他抬起眼,小心翼翼地看向紫卿月。阳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他的声音因为克制着巨大的喜悦而有些微的干涩,带着一种软软的、近乎撒娇的语气:
“姐姐……”
“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
他顿了顿,生怕她拒绝似的,连忙补充道:
“老电影《卡萨布兰卡》,4K修复版。小厅包场,绝对安静。我……想和姐姐一起看。”
紫卿月终于掀起眼帘,看向他那双亮得惊人、带着忐忑期待的眸子。他握着她的手又下意识地紧了紧,像个害怕被抛下的孩子。
空气里的温度似乎又升高了一点。
她没有犹豫太久,在温池煜几乎要屏住呼吸的注视下,轻轻颔首:
“好。”
夜色降临时分的复古私人影院小厅,幽暗得如同沉入深海。巨大的荧幕上,是黑白流转的光影,经典的对白在极佳的音效系统里流淌。空气里只有放映机细微的嗡鸣声。
温池煜没有食言。他包下了这里最好的小厅。只有两张宽大舒适的双人座沙发,如同孤岛般悬浮在黑暗中。沙发的扶手极低,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无限压缩。
紫卿月靠在柔软的沙发里,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余温。屏幕上,亨弗莱·鲍嘉饰演的里克目光深邃,英格丽·褒曼美得如同易碎的梦。经典的旋律在昏暗的空间里低回婉转。
温池煜就坐在她旁边。开始还保持着些微距离,但随着剧情的深入,黑暗给了他最好的掩护。他的身体不知不觉地朝她的方向倾斜。肩膀偶尔会轻轻擦过她的手臂,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是一种持续不断、存在感极强的暖源,在空调开得略低的影厅里,尤为明显。
影片进行到里克在钢琴旁静静回忆,光影在他坚毅的侧脸上流转。温池煜似乎是看得极其投入,无意识地又往她这边靠了靠。这一次,他温热的手指悄然覆盖上她随意搭在沙发边缘的手。
不是试探,而是带着无声宣言般的坚定。
紫卿月手指微动,没有避开。她依旧看着屏幕,但眼角余光能感觉到他专注的侧脸轮廓在荧幕光影下明明灭灭。
他干燥滚烫的手掌重新包裹住她的,带着一种比下午在茶室时更沉、更稳定的力量感。十指极其自然地、缓慢地……交扣在了一起。
更紧密,更私密,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黑暗中,荧幕的光线变幻映亮温池煜的侧脸。他依旧没有看她,但扣着她的手却仿佛在无声宣告着一个事实——她是他的,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个认知带来的愉悦如同电流,无声地在紧贴的掌心间窜动。
经典的对白还在继续:
“of all the gin joints in all the towns in all the world, she walks into mine…”(世界上有那么多城镇,城镇里有那么多酒吧,而她偏偏走进了我这一家……)
“here’s looking at you, kid.”(敬你,宝贝。)
温池煜的目光终于从荧幕上移开,缓缓地、坚定地转向身侧的紫卿月。荧幕的光线刚好打在她完美的侧脸上,勾勒出挺直的鼻梁和饱满的唇瓣,那双惯常慵懒迷离的眼睛,此刻也被黑白光影晕染上一层朦胧的、难辨的情绪。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拉长。
黑暗中,他的目光灼热得几乎能穿透一切伪装,牢牢锁着她的唇。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像弓弦拉满至极致。
他终于开口。声音在电影背景音的衬托下,低沉沙哑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压抑到极致后近乎燃烧的欲望和执着:
“姐姐……”
他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无意识地加重了摩挲的力道,像是在汲取最后一点勇气。
荧幕的光芒在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里跳跃、沉浮。
“……我想吻你。”他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请求,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赤裸裸地袒露出他此刻全部的渴望。
“现在,可以吗?”
空气骤然安静,只剩荧幕里浪漫忧伤的旋律依旧流淌。紫卿月感觉到心脏似乎被那句话轻轻撞了一下,一种微妙的酥麻感随着他紧扣的手指传递到四肢百骸。她能感觉到他气息不稳地喷洒在她脸颊边缘的灼热感,像带着细微电流。
她没有立刻回答。
荧幕的光线流过她的眼眸,如同深海表面的粼光。她缓缓地、几乎难以察觉地侧过脸,正面对上他燃烧着的、充满期待的凝视。
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带着致命蛊惑力的玩味弧度。
没有语言,她只是用那双在黑暗中也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眸子看着他,然后……
极其缓慢地、微微地——
抬起了精巧的下巴。
一个无声的邀请。
一个足以点燃所有引线的火花。
温池煜的呼吸瞬间被夺走!他眼中爆发出几乎要噬人的狂喜光芒!
没有任何停顿,如同离弦之箭,他倾身靠近,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混合着少年般急切和成年雄性绝对掌控力的气势。一只手依旧紧紧扣着她的手指,另一只手已经带着不容错辨的力道,稳稳托住了她精致的后颈!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种被允诺后的、理所当然的绝对霸占。
滚烫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和一种急切的温柔,瞬间攫住了她的!
初时是微凉的触碰,但下一秒,就像火种落入了干燥的草原,瞬间燎原!他的吻并不青涩,带着一种惊人的掌控力,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力度掌控得恰到好处,既带着不容忽视的强硬掠夺,又巧妙地包裹着足以让人沉溺的温柔舔舐。滚烫的唇瓣重重碾压、吮吸着她微凉的柔软,舌尖带着一种天然的侵略性,在她微启的唇缝间徘徊试探,不疾不徐,带着无与伦比的耐心和引导力,直到她微微松动,便长驱直入,霸道地宣告领地!
深吻如同攻城略地。他的气息滚烫而干净,带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舌尖灵巧而有力地在她的疆域内攻城略地,缱绻交缠,每一次吮吸和轻咬都带着精确的感知力,恰到好处地挑动着她每一根敏锐的神经。
原本被托着后颈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滑到她的耳后、颈侧,甚至缓缓探向肩背,隔着细腻的丝绒衣料,带着灼人的温度,流连、摩挲,仿佛在描摹某种至臻的艺术品。那指腹带着薄茧,划过肌肤的力道和位置都带着致命的精准,引发阵阵细微的战栗。
空气中原本流动的凉意被蒸腾殆尽,只剩下无尽的滚烫。荧幕的光影在纠缠的剪影上明明灭灭,悠扬的旋律成了暧昧的背景音。
紫卿月感觉自己的每一寸骨骼似乎都在融化。她引以为傲的、如同堡垒般的自制力,在他狂风骤雨又精准无比的吻技侵袭下,变得不堪一击。酥麻感从唇齿间蔓延至全身,如同被通了弱电流。脊椎里仿佛有什么支撑被猛地抽走,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软,想要滑下去,偏偏腰间和后颈被他有力的手臂牢牢禁锢,被迫承受着这足以溺毙一切感官的缠绵。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和他沉重而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那双惯常慵懒掌控一切的眼眸被迫合上,长长的睫毛在黑暗中剧烈地颤抖着,泄露了此刻的失守。思维变成一片混沌,仿佛沉入温暖的深潭,只能被动地跟随他牵引的节奏沉浮、陷落。
时间失去了意义。
也许很久,也许只是片刻。
当温池煜终于意犹未尽地稍稍退开,两人的唇瓣间牵连起一丝暧昧的银线时,紫卿月才得以从缺氧的眩晕中微微找回神智。
他依旧离得很近,鼻尖几乎要蹭到她的。黑暗中,他眼中的火仍未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旺盛,瞳孔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被满足了的、如同饕餮尝到血味的兴奋墨色。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唇上、脸颊上。他轻轻舔了一下自己有些湿润的唇角,那动作带着一种意犹未尽的、妖异的性感。
“……姐姐的唇……”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事后慵懒的沙哑和浓烈的满足,“……比星空还要甜。”
荧幕上,《卡萨布兰卡》的结局正在上演,别离的曲调悠扬伤感。
而在这个小小的、黑暗的沙发孤岛上。
一种无声的、全新的、以掠夺和献祭为开端的关系,正随着那尚未平息的急促呼吸和紧紧交扣的手指,被彻底点燃,炽热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