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楷的尸身尚未凉透,林间已响起细密的窸窣声。苏晚的战术目镜里,数以千计的赤眼蛊蛛正沿蛛丝涌来,八足踏过枯叶的声响宛如催命符。苏晚的夜视仪里,数百只蛊蛛正拖拽着裹满蛛网的尸体——正是王元楷!
\"他们在用尸体养蛊...\"苏晚的胃部一阵痉挛,\"这些蛛丝能传递信息。\"
\"上树!\"崔衍横刀劈断垂藤,刀刃却卡在浸毒的蛛网上。孙思邈突然掏出药玉瓶砸向地面,爆开的硫磺粉让蛛群躁动:\"丫头!用你那雷火筒!\"
苏晚甩出最后一枚震爆弹,强光中瞥见蛛王腹部的永王府徽记:\"它们被人操控了!\"爆炸气浪掀翻三名追兵,却让更多毒蛛从树冠坠落。
阿沅尖叫着拍打颈后的毒蛛,苏晚用战术匕首挑飞虫尸时,发现她后颈浮现红斑——与王元楷临死前溃烂的皮肤如出一辙。这时,阿沅突然扯住苏晚的战术背心。她的指尖粘着半截蛛丝,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这不是山蛛...是苗疆的金线蛊蛛!\"
孙思邈的药杵碾碎蛛丝,爆出刺鼻硫磺味:\"安禄山竟收服了五毒教。\"他猛然掀开道袍,露出腰间十二个药玉瓶,\"七步内必有蛛巢,快找!\"
众人退至北坡时,山雨已至。崔衍的玄甲在湿滑的冰蚀槽上打滑,苏晚甩出伞绳缠住他腰际:\"抓住岩缝的蕨类!\"
阿沅的绣鞋突然踩空,整个人挂在伞绳末端。孙思邈的药篓滚落深涧,他却反手抛出银针,针尾药玉在岩壁上撞出火星:\"火折子!\"
燃烧的艾草团坠入蛛群,爆燃的硫磺雾中传来人声:\"他们在北坡!\"王元楷余党的弯刀已劈开雨幕。
\"进冰洞!\"苏晚撞开钟乳石后的暗门。崔衍的横刀卡住机关齿轮,寒铁与青铜摩擦出刺耳锐响。贪狼突然窜出,叼着根带血的箭矢——箭杆上绑着正在燃烧的火棉。
暗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蓝光,追兵的狼头旗已清晰可见。崔衍撕开玄甲衬里,露出缝制的羊皮气囊:\"某带阿沅渡河!\"
\"不可!\"苏晚扯住他淌血的臂膀,\"河水含砒霜,会加速疫毒发作!\"她突然割破手腕,鲜血滴入孙思邈的药臼,\"用我的血,你说过青霉素在血液里浓度更高!\"
孙思邈银针快如闪电,沾血的针尖刺入阿沅风府穴。阿沅这时突然呕出黑血,溅在冰面竟腐蚀出孔洞。对岸的弩手趁机放箭,崔衍旋身格挡,箭簇擦过苏晚的战术背包,打碎仅存的青霉素药瓶。
\"趴下!\"孙思邈突然引燃药篓,晒干的曼陀罗腾起紫烟。苏晚趁机甩出伞绳缠住对岸古松,尼龙纤维在冰面刮出火星:\"抓稳!”
众人跌入溶洞时,七杀的利爪正撕咬着最后一只蛊蛛。崔衍的横刀在钟乳石上擦出火花,照亮岩壁上的诡异图腾——永王府的狻猊与安禄山的狼头交缠,朱砂绘就的符咒已褪成暗褐色。
\"是前隋的藏兵洞。\"孙思邈的药杵敲击石壁,\"此处有暗...\"话音未落,毒箭已从机关孔洞射出。苏晚的战术手电扫过箭簇,反光让追兵暴露位置:\"坎位三人,离位弩机两架!\"
崔衍突然扯断颈间铜符掷向暗河,金属撞击声引来追兵:\"带孙老走!某引开他们!\"对岸林间传来机括转动声,三架床弩正在校准角度。崔衍扯下护心镜反光示警:\"是范阳军的重弩!\"低头!\"崔衍突然扑倒苏晚,铁箭擦着她战术目镜掠过。阿沅的医箱被击中,青霉素药瓶在激流中浮沉。少女尖叫着伸手去捞,却被苏晚死死按住:\"活着更重要!\"
对岸传来战马嘶鸣,安禄山的狼头旗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溶洞深处,苏晚的夜视仪映出荧光菌丛。孙思邈突然狂笑:\"天助我也!\"他捣碎青霉菌斑混入腐殖土,\"丫头,用雷火筒炸开东侧石壁!\"
爆炸震落的钟乳石封死洞口,追兵的惨嚎被隔绝在外。老道将菌泥敷在阿沅颈间,溃烂竟以肉眼可见速度结痂:\"此物嗜食砒霜,以毒攻毒!\"
苏晚突然揪住崔衍的领甲:\"你早知道王元楷的疫毒源自永王府!\"战术手电照亮他胸甲内侧——赫然刻着狻猊图腾的拓印。
\"某需要证据。\"崔衍的刀柄砸碎石壁,露出藏匿的青铜虎符,\"三年前太子赠安禄山此物时,某就在屏风后!\"
七日后,众人从废弃矿道爬出。苏晚的战术表盘停在天宝三载四月十七,永王府的追兵被塌方阻隔。崔衍的玄甲残破不堪,却紧护着从密室带出的铁函——里面是永王与安禄山往来的密信。
\"回长安。\"孙思邈嚼着发霉的茯苓饼,\"该让圣上看看他儿子熬的好药!\"
阿沅忽然指向天际,朝霞染红了终南山巅。苏晚的战术手套已被菌丝爬满,却紧紧攥着半块玉符——那是她在暗河淤泥中找到的,刻着太子乳名的永王信物。
晨光中,崔衍的雪貂七杀突然窜向西南方,那里隐约可见长安城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