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熄灭后的寂静,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屏息等待。
辣千秋的身体穿过那扇门的瞬间,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包裹,意识短暂地模糊了一瞬。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脚下已不再是希望之露汇聚的湖泊,而是一片由纯粹黑曜石构成的大地,表面布满了如同血管般的暗金色纹路,缓缓流动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能量。
他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平原上,天空中悬浮着无数破碎的世界残骸,像星辰般散落,每一颗都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微光。
“这里是……深渊?”他低声自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湿冷气息,像是腐烂的花朵与铁锈混合的味道,令人作呕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吸引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体内微微震颤,似乎正在回应某种召唤。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座由黑水晶构筑的巨大祭坛静静矗立,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滴落液体的球体——那不是普通的水珠,而是凝结了无数痛苦与执念的深渊之露。
它每一次滴落,都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回响,仿佛是整个宇宙在叹息。
辣千秋缓步前行,脚下的黑曜石地面在他靠近祭坛时开始发光,那些暗金纹路逐渐浮现出复杂的铭文,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文字。他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拉扯力从祭坛中心传来,那股力量并不敌对,反而像是在邀请他靠近。
但他没有放松警惕。
他知道,这正是净化仪式的终点,也是深渊真正的核心所在。
当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那颗深渊之露时,一股冰冷刺骨的能量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他眼前一黑,随即整个人被卷入一个全新的幻境之中。
那是无数个被污染的世界碎片组成的迷宫,每一个碎片中都上演着不同的悲剧:有人类跪伏在深渊之下献祭自己;有城市在无声中崩塌成灰烬;还有无数生灵在绝望中呐喊、挣扎,却始终无法逃脱命运的轮回。
“你终于来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辣千秋猛然回头,看见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轮廓介于人与非人之间,既熟悉又陌生。
“你是谁?”他问。
“我是所有被深渊吞噬的灵魂的集合,也是你即将面对的真相。”对方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你想要净化深渊,但你知道什么是‘深渊’吗?”
辣千秋沉默。
“你们称我为污染源,称我为毁灭者,可你们从未真正理解过我存在的意义。”那身影缓缓走近,“深渊不是邪恶,而是这个世界自我修复的另一面。”
“什么意思?”辣千秋皱眉。
“希望孕育出光明,而光明孕育出欲望,欲望孕育出贪婪,贪婪孕育出背叛,背叛孕育出痛苦,痛苦孕育出深渊。”身影停在他面前,声音如雷鸣般震动,“你们试图用希望之露来抹除我,但你们是否想过,若没有我,希望本身也会失去意义?”
辣千秋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起刚才那一幕幕画面,想起那些被净化的生命,他们确实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但他们的眼神却空洞无比,仿佛失去了灵魂中最真实的一部分。
“所以……这就是代价?”他喃喃。
“升华从来不是简单的清除,而是重构。”身影缓缓抬手,指向他胸口,“你手中的卡片,是你与深渊之间的桥梁。只有当你真正理解它的本质,才能完成最终的融合。”
辣千秋低头看向手中那张「深渊之核」卡片,卡片表面的图案正缓慢变化,像是在吸收他体内的情绪与意志。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卡片贴向那颗深渊之露。
刹那间,整座祭坛剧烈震动,黑曜石地面裂开无数道缝隙,涌出浓稠如墨的液体。那些液体迅速包裹住他的身体,形成一层类似茧状的外壳。
“你在做什么?”他问。
“让你成为新的深渊。”身影的回答让他心头一震。
“我不可能成为深渊!”他怒吼。
“你已经成为了。”身影的声音越来越远,仿佛正随着空间的扭曲而消散,“因为你选择了理解,而不是消灭。”
茧壳内部,黑暗无边。
辣千秋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没有时间概念的空间里,四周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他尝试呼唤卡片的力量,却发现它已经不再听命于他。
他开始回忆起自己一路走来的旅程:从负债百万的废柴主播,到觉醒神话卡能力,再到对抗评级协会、深入雨氏世家的秘密,直至今日踏入深渊的核心。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拯救世界,但现在看来,他或许只是另一个试图重塑秩序的棋子。
“如果深渊真的不可消除……那我这一路的意义是什么?”他喃喃。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光芒从他胸口浮现。
那是他最初觉醒时获得的第一张卡片——「火种」。
它本应早已失去作用,但在这一刻,它竟然重新亮起了微弱的光辉。
“原来如此……”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缓缓闭上双眼,任由黑暗吞没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茧壳轰然炸裂,一道身影从中走出。
他依旧穿着那身破旧的直播服,但眼中多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颗深渊之露。
这一次,它没有排斥他,而是主动融入了他的掌心,化作一滴晶莹的液体,在他体内流转。
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苏醒。
这不是单纯的黑暗,也不是纯粹的光明,而是两者的融合,是超越一切二元对立的存在。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那片破碎的星空。
“深渊不会消失。”他低声说,“但它也不再是敌人。”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体内的力量开始失控,仿佛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在他的灵魂深处争斗。
他咬紧牙关,强行压制住暴动的能量,额头渗出冷汗。
“还不够……”他喃喃,“还差最后一步。”
他举起双手,开始构建一张全新的卡片。
这张卡片没有名字,也没有图腾,只有一行字缓缓浮现:
【救赎之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