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布置在刘明亮的加入后进展神速。齐司礼只需要简单描述自己的构想,甚至只是勾勒出大致的意境,刘明亮就能立刻心领神会,不仅精准地实现他的想法,还常常能加入一些画龙点睛的细节。
更能让几个齐家来的几个工作人员很速度的出成果。两人仿佛回到了当年筹备木雕展时的默契,沟通起来毫无障碍,一点就透,效率高得惊人。
看着初具规模、梦幻氛围渐显的小院,刘明亮搓了搓手,凑到齐司礼身边,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我的齐导师啊,那个……我可是真把拍卖行的工作给辞了,你看我这以后……”
齐司礼看着自己这个昔日学生兼得力干将,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却带着明确的安排:
“我过段时间,会筹备建立一个礼仪学校。专门针对世家子弟,以及社会上真正对传统文化、礼仪规范感兴趣的人进行系统培训。都是你擅长的领域,你肯定如鱼得水。”
他顿了顿,给出更具体的承诺:“具体负责什么岗位,我们过后再详谈。工资按年薪制,一年发放一次,数额肯定比你之前在拍卖行多的多。”
刘明亮一听,悬着的心立刻放回了肚子里,脸上笑开了花:“我就知道!跟着您干肯定差不了!”
齐司礼微微颔首,继续给他描绘更广阔的蓝图:“这只是一个开始。后续,关于传统文化纪录片的拍摄,以及我们以前探讨过的那些文创产品开发事宜,也会陆续提上日程。到时候,有你忙的,只怕你嫌累。”
刘明亮眼睛瞬间亮得惊人,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大展拳脚的未来,激动地连连点头:“不累不累!就知道跟着您有肉吃!有奔头!”
看着他这副模样,齐司礼镜片后的目光也温和了些许,他轻轻拍了拍刘明亮的肩膀,语气平和而真诚:
“互相成就吧。”
小院的布置已近尾声,齐司礼在临时搬来的书桌旁坐下,铺开一叠素雅压纹的请柬,开始用他那手漂亮的毛笔小楷书写名字。
正在调整花架位置的刘明亮凑过来一看,眼睛瞬间瞪圆了,指着请柬上“林首长”、“齐奶奶”、“赵父赵母”等名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齐导!您这是要求婚,不是订婚,更不是结婚啊!用得着请长辈吗?这阵仗是不是太大了点?”
齐司礼笔尖未停,头也不抬,语气平淡却笃定:“她喜欢。”
刘明亮更困惑了,挠着头:“不是……您这娶的难道不是个小娇妻吗?年轻姑娘家家的,求婚不都图个浪漫二人世界,或是朋友,但怎么会希望有长辈在场围观?”
齐司礼写完一个名字,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补充道:“不止观礼,晚上还要设宴。”
刘明亮彻底懵了,张着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试探:“……您开玩笑的吧?还是认真的?”
齐司礼终于抬眼瞥了他一下,那眼神明确表示“我从不开这种玩笑”,然后吩咐道:“你没事就把两个院子连接处用透明的厚防风纱搭起来,这几天气温低,别把花冻坏了。”
刘明亮被这一连串超出常规的操作弄得云里雾里,只能应了声“哦”,一步三回头地往院子走,嘴里还忍不住小声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娶的是位德高望重、年纪一把的老祖宗呢……这什么癖好啊?”
他刚走出去几步,忽然又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键问题,转身冲着齐司礼的方向大声喊道:“齐老师!那要请媒体吗?搞这么大阵仗!”
齐司礼执笔的手顿了顿,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不用了,别让太多无关的人来打扰。”
刘明亮看着自家导师那认真书写请柬的侧影,虽然心里还是觉得这求婚仪式古怪得很,但也终于明白了一点:齐导这是把那位素未谋面的“师母”真正放在了心尖上,连她这种“喜欢长辈见证”的独特喜好,都甘之如饴地精心准备。
可真到了求婚这一天,当诸位长辈都被恭敬地请到精心布置的小楼庭院时,看着那一张张熟悉而威严的面孔,齐司礼才发现,自己心里远没有想象中那般镇定。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挺拔清隽,站在已点亮星星灯串、宛如梦幻仙境的院子一角,心脏却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手心一片冰凉。
他看着林首长正握着严老爷子的手,中气十足地说着感谢的话,感谢他这些年对颜嫣姐弟的维护和栽培;严老爷子则红光满面,笑着摆手,声音洪亮地说是他该感谢颜嫣的父亲,给了他一个儿孙绕膝、安享晚年的机会,更给了他这身技艺一个发扬光大的好平台……
那些交谈声、笑声,此刻在齐司礼听来,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他甚至出现了轻微的耳鸣,只能看到他们的口型在一张一合,却难以分辨具体的内容。
他甚至看到李教授、林教授,还有李院长在不远处笑着朝他招手,似乎想让他过去说几句话。他看到了,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脚下如同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动。
他知道,林向阳已经出发去公司接颜嫣了。这段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如同最煎熬的凌迟。明明是在这初冬微寒的天气里,他的额角却不受控制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衬衫也似乎被冷汗濡湿,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冰凉的黏腻感。
刘明亮悄悄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提醒:“老师,时间差不多了,颜总的车应该快到了,我们得准备关灯了。”
齐司礼猛地回神,深吸了一口气,却觉得那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下不去。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院门的方向,仿佛要将那扇门看穿。
这一刻,什么精心布置的场景,什么周全的计划,都被抛到了脑后。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如同擂鼓般敲击着他的神经:
她会不会临时改主意?
会不会觉得自己这番安排太过兴师动众?
万一……她不同意,该怎么办?
所有的自信和运筹帷幄,在真爱面前,都化作了最卑微的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