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军把地图往桌上一拍,手指重重地点在川省阿坝州一个叫“尕里台牧场”的地方,那地方在地图上看起来就荒得很。
“基本锁定了!王老五最后消失的信号就在这一片。”张小军语气肯定,但眉头紧锁,“这地方山大沟深,信号时有时无,找起来可费劲了。”
赵明远和齐司礼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还等什么?立刻动身去川省!”齐司礼声音沙哑,这几天急火攻心,嗓子都肿了。
赵明远点头,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对,必须亲自去,一寸寸地找,也得把珠珠找回来!”
然而,另一个难题摆在他们面前——颜嫣。
自从珠珠出事,颜嫣就像丢了魂一样,说什么也不肯回美国波士顿继续上学。她守在父亲新坟旁,不吃不喝,整个人瘦了一圈,就固执地重复一句话:“我要等珠珠回来!找不到她,我哪儿也不去!”
大家轮番上阵劝她。
林教授苦口婆心,讲学业重要,讲珠珠也不希望她这样耽误前程。没用,颜嫣只是摇头。
李教授被请来,在电话里语重心长地开导了半天。颜嫣听着,眼泪无声地流,但还是咬着嘴唇不松口:“李老师,对不起...”
最后,林教授只好搬出更厉害的角色——颜嫣在美国的导师索恩教授。索恩教授越洋电话打过来,语气严肃地提醒颜嫣校规:“嫣,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校规就是校规,你缺课太久,再不回来报到,奖学金会被取消,甚至面临退学风险!你的学业生涯不能这样断送!”
道理颜嫣都懂,可一想到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珠珠,她的心就像被挖走了一块,根本无法思考学业。她握着电话,泣不成声,却依然说不出“我回去”这三个字。
局面僵住了。
最终,是严老爷子一锤定音。这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此刻面色沉静如水,但眼神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把颜嫣叫到跟前,声音不高,却带着“死命令”的分量:
“嫣丫头,你的心,爷爷懂。珠珠是咱家的心头肉,爷爷比谁都着急。但守在这里,你能帮上什么忙?明远、司礼他们已经在行动了,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回学校去,完成你的学业!这是对你爸的交代,也是对你自己的交代!”
看着颜嫣还想争辩,老爷子抬手制止:“这事就这么定了!颜川,柳嫂!”
他看向旁边侍立的颜川和柳嫂:“你们俩,亲自送嫣嫣去机场,颜川看着姐姐上飞机,就去北京上学!柳嫂陪着安全抵达波士顿!一步都不能离!包括上课!”
颜嫣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她知道爷爷的决定无法更改了。她看着赵明远和齐司礼,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和绝望。
赵明远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却有力:“嫣嫣,听话。找到珠珠,我第一时间通知你。相信我。”
齐司礼也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回去...等消息吧...”
在颜川和柳嫂一左一右的搀扶下,颜嫣一步三回头,哭得像个泪人,最终还是被带离了这个充满焦灼等待的地方,踏上了返回波士顿的旅途。
送走了颜嫣,严老爷子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忧虑和疲惫。他转向身边一直跟着忙前忙后的徒孙小张和其他几个师弟们的年轻徒弟。
“走吧,”老爷子声音沉稳,仿佛刚才那个雷霆手段的人不是他,“上海那批黄花梨木雕的大订单,交货期快到了。人家信任咱们严家的手艺,这个节骨眼上,信誉不能丢。带上家伙事儿,咱们去上海作坊,该干的活,一件也不能落下!宅子也不知道赵家给修好没?”
于是,在这个2005年的深秋,颜家的宅子又人去楼空。
齐奶奶悠悠转醒,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鼻,但心口那阵要命的绞痛总算过去了。然而,压在心上的巨石——丢失的小孙女珠珠——却让她喘不过气。她躺在病床上,眼神先是迷茫,随即被一种刻骨的焦急和沉痛的决心取代。她紧紧抓住管家的手,指尖冰凉。
“电话…” 她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给我接…接军区老首长!直接接他办公室!”
管家心头一凛。他知道老太太口中的“老首长”是谁。那是当年齐司礼父母牺牲时的老上级,也是看着齐司礼长大的长辈。两口的壮烈牺牲的,是齐家永远的痛,也是军中对齐家永远的敬重和亏欠。管家不敢怠慢,立刻拿出那部老式的、却能在任何地方保持通讯的卫星电话,拨通了那个直达军区核心的保密专线。
电话接通,齐奶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清晰穿透了电波:
“老首长…是我,齐家的……” 齐奶奶的声音就忍不住颤抖,“我家…我家司礼的孩子,珠珠…被坏人拐走了!现在很可能就在阿坝松潘那边的尕里台牧场…天寒地冻,孩子还受了伤,生死不明啊!”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重的沉默。齐奶奶知道,老首长一定想起了司礼的父母,想起了那对牺牲在隐蔽战线上的年轻夫妻。
“老首长,”齐奶奶的眼泪终于滑落“…求您看在司礼爹妈为国捐躯的份上,看在司礼这孩子命苦的份上…帮帮我们,救救孩子吧!求求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弟妹,别急,孩子的事就是天大的事!坐标位置有吗?我马上协调!”
齐奶奶立刻将张小军锁定的“尕里台牧场”区域以及齐司礼、赵明远正在松潘县焦急等待的信息详细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