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消失后留下的腐臭味萦绕在鼻尖。林郗用力搓揉左手背突然出现的烙印——一只线条狰狞的老鼠,皮肤下的灼烧感持续了整整十分钟。他数了数休息区的人数,连同自己在内只剩六人。
\"第二天游戏将在07:00开始。\"广播里换成低沉的男声,\"现在请享用你们的...早餐。\"
铁门滑开,推餐车进来的竟是昨天第一个死去的李香玲。她脖颈处缝合线的针脚粗糙得像蜈蚣,机械地将六个铁盒放在桌上。当走到林郗面前时,这个昨天还鲜活的女大学生突然眨了下左眼,餐刀在铁盒边缘刻出三道划痕。
\"谢谢。\"林郗接过盒子时碰到她冰冷的手指,触感像是冷藏太久的肉类。
铁盒里装着粘稠的燕麦粥和半片干面包。齐夏用匕首挑开面包,里面蜷缩着三只还在蠕动的白虫。\"蛋白质补充。\"他面不改色地吞下去,\"第三天开始连这个都不会有。\"
乔家劲突然掀翻餐桌。铁盒砸在墙上发出巨响,燕麦粥顺着墙面滑下,组成歪扭的数字【11】。
\"昨天是十三进七。\"他指着墙上未干的血迹,\"今天要死几个?\"
没有人回答。林郗注意到角落有个穿连帽衫的男生正在啃指甲,他右手少了三根手指,断口处缠着发黑的绷带。这是昨天在迷宫里为救女友主动触发陷阱的张宇航,而他的女友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隔壁房间——准确说是上半身躺在那里。
07:00整,天花板突然降下铁笼。等林郗回过神,已经坐在赌桌边。绿色绒布桌面上用金线绣着\"猜心\"二字,每个参与者面前摆着三枚血色筹码。
\"第二天游戏,心跳竞速。\"戴兔头面具的庄家声音甜腻得令人不适,\"规则很简单~猜对别人的心跳数就能拿走他的筹码,输光筹码的人要留下身体零件哦~\"
林郗看向对面,本该是参与者的位置坐着昨天变成镜面的07号Npc。她玻璃化的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一枚嘀嗒作响的怀表。
\"第一轮,押注开始~\"
机械臂突然从桌底伸出,给每人戴上心率监测仪。林郗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盯着自己面前的三枚筹码——触感温润得像真正的人体组织。
\"我押张宇航心跳115。\"李香玲突然开口。她说话时嘴角有血沫溢出,显然内脏损伤比看起来严重。
监测仪发出刺耳的\"滴\"声:【实际心率118,误差≤3,押注有效】。张宇航面前的筹码自动滑向李香玲,他断指处的绷带突然渗出血来。
\"婊子!\"张宇航抓起筹码砸向李香玲,\"你昨天明明...\"
\"第二轮~\"兔头庄家欢快地打断他,\"特别提示,现在开始可以押注记忆啦~一段记忆抵两枚筹码哟~\"
林郗后颈汗毛倒竖。他看到齐夏正在纸上记录每个人的下注习惯,而乔家劲则死死盯着庄家身后那面墙——上面挂满装着器官的玻璃罐,最新添置的罐子里漂浮着两颗眼球,标签写着【昨日最佳赌徒】。
\"我押乔家劲心跳82。\"林郗故意报出偏低数值。他注意到每当有人押注,庄家面具下的耳朵就会轻微抽动。
【实际心率85,误差≤3】乔家劲的筹码移动时,林郗看到庄家左手小拇指不自然地弯曲——和昨天03号Npc撒谎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第三轮开始前,休息室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警报声。天花板裂开,降下七个吊索,末端拴着不同器官的标本。兔头庄家兴奋地拍手:\"现在开放特殊赌局~用指定器官下注,赢家可以拿走庄家权限!\"
李香玲突然站起来,她的眼球布满血丝:\"我用左眼押注!我赌下一轮会有人心率超过150!\"
整个赌桌瞬间结冰。林郗看向自己心率监测仪上稳定的92,突然明白这场赌局的真正玩法——不是猜心跳,而是制造心跳。
\"乔哥。\"林郗在桌下轻踢乔家劲的脚,\"还记得图书馆那本《微表情心理学》吗?\"
当机械臂给乔家劲戴上电击项圈时,这个壮汉竟露出笑容。他抓起三枚筹码全押自己:\"老子赌下一秒心率上180!\"
项圈放电的瞬间,监测仪数值飙升至182。兔头庄家发出恼怒的吱吱声,不得不将金色徽章推到乔家劲面前。林郗趁机观察其他Npc,发现他们都在偷看墙上的老式挂钟——秒针每次走到30秒位置时,玻璃人07号的怀表会停跳一拍。
\"庄家权限转移~\"兔头不情不愿地宣布,\"接下来三轮由新庄家制定规则~\"
乔家劲抹掉鼻血,将金色徽章拍在桌上:\"老子的规则是——所有人必须说实话。\"他指向李香玲,\"你先解释下,为什么知道张宇航的心跳数值?\"
休息室陷入死寂。李香玲的左眼突然爆裂,粘稠液体顺着脸颊滴在筹码上。她尖叫着掀开桌布,下面赫然是张微缩城市模型——所有建筑都用人骨搭建,街道上移动的小人正是昨天变成镜面的Npc们。
\"你们真以为能赢吗?\"李香玲剩下的右眼变成竖瞳,\"第二天游戏从来没人活...\"
枪响打断了她的话。地鼠面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中左轮枪还冒着烟。李香玲的尸体倒下时,林郗看见有东西从她耳朵里爬出来——那是只长着人脸的小型兔头生物。
\"违规者清除完毕。\"地鼠的声音经过机械处理,\"因突发状况,第二天游戏提前结束。\"
返回休息室的走廊突然延长了三倍。林郗数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第三十七步时,走在最前面的齐夏毫无预兆地消失了。紧接着是断指的张宇航,就像被看不见的橡皮擦从现实中抹去。
\"别停。\"乔家劲拽住想要查看的林郗,\"是'路径筛选',只有符合条件的人能走完这条走廊。\"
当林郗终于看到休息室的门牌时,身后只剩下乔家劲一人。壮汉的右眼完全浑浊了,那是赢得庄家权限的代价。他摸出藏在鞋底的金属片塞给林郗,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别信烙印】。
深夜,林郗在浴室镜前检查新出现的兔子烙印时,通风管道突然掉出个纸团。展开是张泛黄的照片,上面七个年轻人站在图书馆前笑容灿烂。最让林郗血液凝固的是,照片角落里模糊的身影——那分明是今早推餐车的\"已死\"的李香玲,而她手中拿着的正是林郗穿越前在找的《博弈心理学》。
镜面突然浮现血字:【第三天游戏提示:知识是最大的诅咒】。字迹消失时,林郗在镜中看到自己背后站着个戴地鼠面具的人影,面具下露出的是齐夏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