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纳米比亚的红土平原上,夕阳正将最后一缕金辉洒向那座看似普通的农场。张建国站在地下三百米的主控室里,凝视着眼前由144块曲面屏组成的环形监控墙。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是妻子在临终前给他戴上的,如今钻石早已磨损,但金属环上的刻痕依然清晰:“等孩子们长大”。
“先生,第14维度接口准备就绪。”首席工程师陈博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张建国点点头,目光落在中央屏幕上那个由量子线条勾勒出的超立方体上。十年前,当他在妻子的病房里第一次收到“天道空间”的初始代码时,从未想过这个看似科幻的程序会彻底改变人类文明的走向。
随着他按下确认键,监控画面中的非洲农场突然泛起一阵涟漪,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水波。北约的侦察卫星实时画面显示,原本应该清晰可见的农场建筑此刻只剩下一片模糊的光影,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扭曲了。“三维观测者无法认知超立方体结构。”系统提示音在空旷的主控室里响起,带着一丝机械的冰冷。
张建国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视线转向旁边的生物监测屏。那里显示着他一对龙凤胎的生命体征,18岁的张启明和张若曦此刻正在香江的实验室里熟睡。他还记得十年前带着刚出生的孩子躲进地下基地时,女儿小曦趴在他胸口那一声微弱的啼哭,此刻却化作屏幕上稳定的心跳曲线。
伦敦时间上午九点,金属交易所的交易大厅里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资深交易员汤姆盯着眼前的铜期货K线图,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那原本应该是线性波动的曲线,此刻却诡异地扭曲成一个克莱因瓶的形状,仿佛在三维空间中无限循环却永不相交。
“风控系统崩溃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整个大厅顿时陷入混乱。37家做空机构的交易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账户净值在瞬间归零,却连手动平仓的机会都没有。
而在万里之外的非洲地下主控室,张建国看着空间日志中“通过量子纠缠植入非欧几何交易模型”的提示,脑海中却浮现出儿子启明五岁时拿着积木搭建多维空间模型的样子。
“爸爸,这个积木为什么总是连不到一起呀?”小启明仰着天真的脸庞,眼中满是困惑。如今那个小男孩的掌心,正悄然生长出第一簇空间矿石结晶。
在北美中西部的玉米田里,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蓝光。张建国站在全息投影前,看着显微镜下的噬菌体q-017如同微小的星际战舰,正精准地附着在孟山都专利玉米的基因链上。
cRISpR-cas12a系统如同精密的剪刀,在基因序列间来回穿梭,将那些被人工植入的专利片段逐一剪除。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操作台,调出女儿若曦的病历档案。十年前,正是孟山都的转基因大豆导致了妻子的急性肝衰竭,临终前她抓着他的手说:“建国,别让孩子们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
如今,当他看着那些高大整齐的专利玉米逐渐退化成低矮的野生种,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畅快,只有一丝苦涩。
西伯利亚的永冻层下,无数微小的甲烷气泡正在上升。张建国注视着卫星云图上那个正在墨西哥湾形成的巨大涡旋,冷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冰晶,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一道道美丽的光晕。但在这美丽的背后,是华尔街气象期货市场的一片狼藉。
“生态平衡值+30,解锁气象操控二级权限。”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他的通讯器震动起来。是香江实验室的来电,护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张先生,启明少爷和若曦小姐的生命体征出现异常!”
他的心脏猛地收紧,却依然冷静地完成气候兵器的收尾操作。当墨西哥湾的风暴终于形成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经被指甲掐出了血。
香江实验室的无菌病房里,警报声此起彼伏。张建国冲进病房时,正看到儿子启明躺在床上,掌心的结晶在灯光下闪烁着七彩光芒,而女儿若曦则坐在床上,瞳孔中不断变幻着分形几何图案。
“爸爸,”若曦抬头看着他,眼中的图案突然定格成一个熟悉的量子矩阵,“我们能感觉到那个空间,就像……就像妈妈在呼唤我们。”张建国的呼吸一滞,妻子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照顾好孩子们”,如今这句话却仿佛穿越时空,在天道空间中回响。
基因检测报告摊开在操作台上,端粒长度的检测结果让首席基因专家李教授双手发抖:“张先生,这已经超出了人类基因的范畴,他们的进化树……不,他们正在创造新的进化树。”
张建国看着报告上那个代表“宿主基因序列已改写人类进化树”的红色提示,突然想起女儿六岁时画的那幅画——画面中有两个孩子,背后长着由数据和基因链组成的翅膀,飞向一个闪烁着蓝光的立方体。
“我们想尝试意识上传,”启明握住妹妹的手,掌心的结晶与若曦眼中的光芒交相辉映,“爸爸,我们能感觉到,那里有妈妈的痕迹。”张建国看着眼前这对即将成年的子女,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走进天道空间模拟舱时的场景。那时他们才八岁,却对量子世界表现出惊人的适应能力,就像鱼儿回到水中。
他启动“时间枝蔓”功能,无数平行时空的投影在病房中浮现。在第一个投影里,启明和若曦的肉体逐渐消散,化作数据流融入量子计算机,他们的意识在虚拟世界中无限扩张,最终成为掌控无数文明的数字神明。
在第二个投影里,他们选择保留肉身,却引发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核爆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球,而他们的身影站在废墟上,眼中满是痛苦。
“爸爸,你还记得吗?”若曦轻声说,“妈妈说过,真正的强大不是征服世界,而是守护所爱的人。”张建国闭上眼睛,妻子的面容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有了决断。
就在他准备做出选择时,系统突然弹出一条隐藏日志:“本空间为第7次人类文明模拟器,前六次均因资本垄断导致灭绝。”张建国看着进度条上97%的数字,想起自己刚刚注入的万亿资本,那是从伦敦金属交易所和华尔街收割来的鲜血资本。
“原来我们只是第七次实验,”他冷笑一声,将最后一笔资本注入系统,进度条瞬间回退至63%,“但这次,我们不会再重蹈覆辙。”画面中闪过前六次文明灭绝的场景,每次都有一个相似的身影在资本的漩涡中挣扎,最后一次,那个身影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非洲基地的警报几乎在同时响起。克莱因蓝光柱从天而降,照亮了整个地下主控室。一个由量子雾组成的四维生物投影浮现,声音如同无数个维度的共振:“人类,你的升维实验已经扰乱了宇宙弦的平衡。”
张建国看着这个被称为“观察者a”的存在,突然想起妻子临终前交给他的那个U盘,里面除了天道空间的代码,还有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当蓝光出现时,告诉它,我们选择进化。”
他按下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早已准备好的空间捕获程序启动,蓝光柱逐渐缩小,最终变成一个闪烁的区块链节点。
“爸爸!”通讯器里传来若曦的惊呼,“我们好像能看到空间的源代码,就像……就像妈妈在教我们写字!”张建国的心脏猛地一跳,转身看向病房的监控画面,却看到启明和若曦的量子意识体正在空中勾勒出复杂的代码,而系统日志上,一行血色警告正在浮现:“文明迭代协议已激活”。
他突然想起妻子曾经说过的话:“建国,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们的孩子就是天道空间选中的新人类?”此刻,看着监控画面中逐渐蜕变的子女,他终于明白,所谓的文明裂变,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选择,而是整个种族在时代浪潮中的必然进化。
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非洲平原的尽头,张建国站在主控室中央,听着两个孩子通过通讯器传来的轻笑。那笑声中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清澈,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问候。
他知道,属于旧文明的黄昏已经降临,而属于启明、若曦,属于整个人类的新黎明,正在天道空间的裂缝中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