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点星光的流逝,星瞳的身体开始化作光点消散。梦朔雪紧紧抱住她,却无法阻止。
\"塔主!\"
泠月带着其他人赶到,看到这一幕后跪倒在地,泪如雨下。
最后一粒光点也飘散在空气中,梦朔雪感到眉心一热。内视之下,发现灵核中央多了一点星光——那是星瞳最后的馈赠。
三个月后。
重建的白塔比以往更加宏伟。梦朔雪站在观星台上,望着恢复生机的灵域大地。
噬灵族随着始祖的封印而销声匿迹,各地的灵修者开始重建家园。
\"塔主,这是今天的消息。\"
泠月走进来,恭敬地递上一份玉简。自从星瞳消散后,梦朔雪接任了白塔之主的位置。
凭借灵域本源印记和星瞳留下的星光,他成功稳住了灵核的伤势,实力甚至更胜从前。
\"谢谢。\"梦朔雪接过玉简,突然问道,\"泠月,你相信轮回吗?\"
泠月一愣:\"塔主为何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他轻抚眉心的星形印记,\"星瞳说我是太虚真人的转世,但我却没有丝毫记忆。\"
\"记忆会苏醒的。\"泠月难得露出一丝微笑,\"就像春天埋下的种子,终会破土而出。\"
梦朔雪望向远方。灵渊的方向,一道微弱的蓝光时不时闪烁,提醒着封印需要持续维护。
而在更远的地方,黄泉路与灵域的交界处,隐约能看到新生的灵体正在被接引而来。
轮回不止,生生不息。
他转身走向塔中央的星图,准备开始一天的修行。无论前世是谁,现在他只是自己。
灵域·白塔之巅
紫金色的劫云在天空翻涌,雷光如龙蛇穿梭其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梦朔雪立于白塔最高处的渡劫台上,周身灵力流转,紫金色的灵核在胸口熠熠生辉。
一年的时间,他已然将星瞳留下的星核之力与自身灵核彻底融合,修为臻至化灵巅峰。
只要渡过此劫,便能重塑肉身,彻底摆脱魂体之限,甚至有机会重返人间界。
\"塔主,天劫将至,请务必小心。\"泠月站在台下,眉目间满是忧色。
梦朔雪微微颔首,目光坚定。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周身灵力如浪潮涌动,在体外形成一层紫金色的护体光罩。
\"轰——!\"
第一道劫雷劈落,粗壮的雷柱如天罚之剑,狠狠斩在护罩上。光罩剧烈震颤,却未破碎。梦朔雪闷哼一声,体内灵力疯狂运转,将侵入体内的雷力化解。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劫雷接连落下,一道比一道凶猛。梦朔雪的护罩开始出现裂痕,嘴角溢出一丝灵血,但他的眼神依旧清明。
\"还差最后三道......\"
第四道劫雷降下时,护罩终于支撑不住,轰然碎裂。梦朔雪不退反进,抬手凝聚灵力,化作一柄紫金长剑,逆斩劫雷!
\"破!\"
剑光与雷柱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梦朔雪被余波震退数步,灵体微微虚幻了几分,但终究扛了下来。
第五道劫雷酝酿的时间更长,云层中的雷光由紫金转为暗红,隐隐带着毁灭的气息。
梦朔雪知道,这是天劫的最后考验——若能接下,便可脱胎换骨;若失败,则魂飞魄散!
\"来吧!\"
他低喝一声,灵核全力运转,周身灵力如火焰燃烧。暗红色的劫雷终于劈落,如天穹倾塌,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直贯而下!
梦朔雪双手托天,紫金灵力化作屏障硬抗雷劫。两股力量相持不下,他的灵体开始崩裂,细密的裂纹自指尖蔓延至全身。
\"给我——撑住!\"
他咬牙低吼,灵核疯狂旋转,试图将劫雷之力吸纳炼化。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灵核深处,那滴由玄幽种子和天灵珠融合而成的紫金液体,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一股陌生的吞噬之力自内部爆发,竟开始反向侵蚀他的灵核!
\"什么?!\"
梦朔雪心神剧震。他万万没想到,玄幽留下的隐患竟在此刻发作!紫金液体如同活物蠕动,疯狂吞噬着他的灵力,甚至开始争夺灵核的控制权!
内外交困之下,梦朔雪的防御瞬间崩溃。暗红劫雷长驱直入,狠狠劈在他的灵核上!
\"噗——!\"
一口灵血喷出,梦朔雪的灵体如瓷器寸寸龟裂,紫金灵核上布满裂痕,光芒迅速黯淡。他单膝跪地,抬头望向天空——最后一道劫雷正在凝聚,而他已经无力抵抗。
\"终究......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因果......\"
他苦笑一声,想起了星瞳曾经的警告:\"玄幽的种子不会轻易放过你。\"
最后一道劫雷落下时,梦朔雪没有再做抵抗。雷光贯穿他的灵体,灵核彻底碎裂,紫金液体在雷劫中蒸发殆尽。他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如落叶随风飘荡。不知过了多久,双脚忽然触到了坚实的地面。
睁开眼,一片血红的花海映入眼帘。
彼岸花......
他回到了冥界。
梦朔雪的魂体在彼岸花海中飘荡,四周寂静得可怕。
灰雾沉沉,冥界的天空永远蒙着一层阴翳,没有日月,只有微弱的光从不知名的方向渗透进来,勉强照亮这片血红的花海。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半透明的,泛着淡淡的青白色,指尖偶尔会逸散出几缕雾气,那是魂力不稳的征兆。
“不能这样下去……”
他低声自语,声音在冥界的风中消散得极快。
鬼差随时可能发现他的踪迹,一旦被抓回去,等待他的就是强制轮回。可他不想再入轮回,前几世无论是何出身,终不得善终。
花海无边无际,每一株彼岸花都红得刺目,花蕊深处似有幽火燃烧,轻轻摇曳。
他伸手触碰其中一朵,指尖刚碰到花瓣,便像是被灼烧了一样猛地缩回。
“嘶——”
魂体竟也会感到疼痛。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那里微微泛黑,像是被什么腐蚀了。
“新来的?”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猛地回头,却见一株彼岸花微微摇曳,花茎上倚着一个红衣人影。
那是个妩媚多姿美到极致的人——非男非女,眉眼如画,红唇微扬,长发如瀑垂落,发间缀着几朵细小的彼岸花。
“花妖?”他警惕地后退半步。
红衣人轻笑一声,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漫不经心道:“生魂?死魂?还是……偷渡的魂?”
梦朔雪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迷路的魂。”
“呵。”花妖似乎觉得有趣,歪头打量他,“冥界可没有迷路一说,只有……不想走的魂。”
他抿唇不语。
花妖也不追问,只是伸手折下一瓣彼岸花,轻轻一吹,那花瓣便飘到他面前。
“拿着吧,能遮一遮你的生魂气。”
他迟疑一瞬,还是接了过来。花瓣入手冰凉,竟没有灼伤他。
“我叫花素。”花妖眯眼笑着,“白天的这片花海,归我管。”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花瓣,轻声道:“长岸。”
“长岸?”花素挑眉,“倒是应景。”
他没有解释这个名字的由来,只是握紧了花瓣。
——长岸。
长居彼岸,不入轮回。
花素似乎对他很感兴趣,懒洋洋地靠在花茎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话。
“人间现在什么样了?”
“和以前差不多。”
“忘川的水涨了吗?”
“不知道,我没靠近过。”
“你死了多久?”
“……刚死不久。”
花素忽然凑近,红唇几乎贴到他耳边,轻声道:“撒谎。”
他浑身一僵。
花素的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那里本该有心跳,如今却只有一片虚无。
“刚死的魂,可没你这么稳。”
他沉默。
花素也不追问,只是笑着退开,伸了个懒腰。
“算了,谁还没点秘密呢?”
她转身要走,却又回头瞥他一眼。
“晚上别乱跑,这片花海……可不止我一个。”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便化作红雾消散在花丛中。
长岸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手中的彼岸花瓣微微发烫,他低头看去,发现花瓣边缘竟渐渐染上了一丝黑色,像是被他的魂力侵蚀了。
他攥紧花瓣,抬头望向灰暗的天穹。
冥界没有日夜之分,但他知道,当那层灰雾变得更加浓郁时,便是“夜晚”降临。
花素说,晚上别乱跑。
——那意味着,夜晚的花海,属于另一个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魂体并不需要呼吸),缓缓走向花海深处。
他需要找个地方藏身,至少……在真正安全之前。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停在一株格外高大的彼岸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