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双手没来由的一阵恶心,当即扶着大树弯腰吐了起来,然而他整日吃花瓣,树叶,根本就没有可吐的东西。
秋月白无奈摇摇头,上前把人扶起,渡了些灵气给他:“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好了,接下来你要去哪?”
梦朔雪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回道:“游历天下,渡情劫,完成后回隐仙谷修炼。你呢?要和我一起吗?”
“我可以吗?世家、宗门可都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不会,隐仙谷不会,日后我带你回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好,那我与你并肩同行。”
此时两人还不知道,周天的死导致远在中仙域的引渡阁内一阵骚乱。
“阁主……大事不好了阁主。”看管魂殿的执事踉跄着撞开玄铁重门,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上,膝行着爬到大殿中央:“九殿主他……九殿主……”
\"舌头若是多余,本座不介意拿去喂阴傀。\"屏风后传来玉器相击的脆响,墨玉屏风上浮动的百鬼夜行图突然凝滞,蒸腾的寒雾中,一道颀长身影缓缓直起身。
执事的额头重重磕在冷硬的玄晶地面上:\"九殿主的魂牌...碎了!属下亲眼看见魂牌上裂出几道碎纹,噬魂虫从裂缝里钻出来...直接化成了飞灰!\"
\"废物。\"轻飘飘两个字裹挟着阴寒灵力横扫而来,执事整个人撞上殿柱,喉间爆开的血雾还未落地就冻成冰晶。
屏风后伸出的苍白手指捻着片枫叶,枫叶边缘流转着猩红暗纹:\"让阴鸦卫去查,本座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动引渡阁的棋子。\"
数日后,南荒妖兽山脉。
千年古榕垂落的藤须在晨雾中泛着青芒,秋月白倚着虬结的树根,广袖上沾着几片沾露的凤尾蕨。
他望着对面捧着古木雕花木盏的少年,剑眉微蹙——那人分明已至元婴境,此刻却像个凡间贵公子,正用冰玉般莹白的指尖拈起一片绯色花瓣。
\"这是数千年桃夭的落花?\"秋月白突然开口,惊得梦朔雪手腕一颤,木盏中凝着晨露的花瓣簌簌落在桃粉色锦袍上。他抬头时,几缕淡粉色碎发从鬓边滑落,在穿过树冠的曦光里泛起流云般的光晕。
\"要尝尝么?\"梦朔雪将木盏往前递了半寸,袖口暗绣的花纹在明灭的光影中游动,\"朝露淬过的花瓣,能压住你经脉里躁动的剑气。\"话音未落,指尖突然传来温热触感——秋月白竟低头含住了他指间的花瓣。
山风骤停,悬在藤蔓间的露珠映出两人交错的倒影。梦朔雪倏地收回手,腕间银铃撞出一串清响,袖中擦手的冰蚕丝帕已被揉成团:\"该...该启程了。\"他仓皇转身时,发梢扫过秋月白泛红的耳尖,带起一丝清甜的桃花香。
秋月白默然碾碎袖中躁动的本命剑符,方才那一瞬,他竟想用剑气斩碎所有沾染过那人指尖的花瓣。自几月前再次与这个浑身是谜的少年相见,他引以为傲的剑心就总泛起古怪涟漪。
两人各怀心事朝山脉外走去。元婴修士本该御风而行,可自从数日前发现有人用溯影镜追踪,他们便封了气海徒步赶路。
枯叶在梦朔雪足下凝出桃花,秋月白望着前方单薄背影,忽然想起师尊离开前的箴言——\"你命中劫数,生于桃夭,焚于执念\"。
万里之外,南仙域最繁华的浩阳城内,引渡阁分殿暗室里,隐匿在黑袍宽大兜帽下的修士正将染血的玉简按在观天镜上。镜面泛起血雾,渐渐显出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镜缘十八盏魂灯同时爆出幽蓝火焰。
与此同时,梦朔雪眉心仙纹和秋月白腰间的隐息玉同时闪出一道微光,稍纵即逝,各怀心事赶路的两人谁都没有察觉。
观天镜突然爆裂,将整个暗室炸的面目全非,防御阵法自动开启,才没有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泄露出去。
从南仙域边缘的妖兽山脉前往南仙域中心城池,一路上跋山涉水,杳无人烟,城与城之间相隔万里之遥。
暮色自群峰间倾泻而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远处传来苍狼啸月之声,惊起几片枯叶盘旋着掠过梦朔雪发间。
秋月白抬手欲拂,却在触及那缕银丝前触电般收回手指,任由落叶坠入他的敷脚带上,随着走动又飘落到地面。
他们已在重峦叠嶂间跋涉三月有余。元婴修士本该缩地成寸的万里之途,此刻化作无数细碎的真实触感——裸露的岩层在足底烙下纹路,晨雾凝结的露珠浸透袍角,连风中裹挟的松脂气息都清晰可辨。
两人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秋月白突然拉住梦朔雪的衣袖:“别动,有打斗声。”
两人静立片刻,梦朔雪右耳微动,指了指东南方,低声说道:“好像在那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声音大了会被听见一样。
秋月白看着他这样子突然感觉有点好笑:“我们过去看看,你跟在我身后,别乱跑。”说完两人隐匿气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步千里呼吸间就来到打斗的上空向下俯瞰。三男两女被二十多个黑衣人围攻,二十多个黑衣人中有十几个修为都在金丹大圆满,另外的五人是元婴大圆满。
秋月白指节捏的青白,雪白的广袖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垂眸冷冷的看着下方那群身形鬼魅的黑衣人,眯了眯眼睛低声轻语:“引渡阁的杀手。”
“我们能救吗?”梦朔雪扯住他的袖口,有些焦急的询问。
“我……们……?你……?”秋月白意味不明的看着梦朔雪,一字一顿。
梦朔雪咬牙切齿,有些恼怒:“我不会用法器,也不需要,一会让你看看我也是很厉害的。”他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梦朔雪话音刚落,下方骤然炸开一声暴喝:“快跑!”刀光剑影,血珠飞溅到脚下的花草上。
“哥哥”“师兄”几人惊慌的尖叫声中。微风裹挟着清甜的桃香席卷而来,万千花瓣如粉色雪花逆流,在空中交织汇聚,一袭粉衣粉白色长发的绝美少年自空中缓缓飘落。
白皙的足尖轻轻点在花瓣上,脚腕上的飘带铺在脚下如同晕染开的水墨烟霞。广袖蹁跹间散落星屑般的灵力,被微风卷起的发丝掠过朱砂点就的唇,在众人心中惊起层层涟漪。
梦朔雪落地轻轻抚摸着指尖捏着的桃花簪,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桃花簪擦过黑衣人青筋暴起的脖颈,点在由于过度紧张上下滚动的喉结上,用磁性悦耳的声音轻声询问:“我美吗?”
“仙子。”
黑衣人的长刀坠落在地,喉间发出粗重的喘息。仙门弟子踉跄后退,后背撞在大树上发出闷响,却仍痴望着那抹阳光下耀眼的桃色。
“媚骨生香”秋月白森冷的声音自梦朔雪身后响起,广袖轻抚周围瞬间化作冰天雪地,所有黑衣人化作冰雕。
他扣住梦朔雪手腕,灵力震荡冰雕破碎:“说!这邪术跟谁学的?”大手微微用力,映着对方瞬间苍白的脸色,自觉情绪有些失控,当即松开了手。
“你这人好不讲理!”梦朔雪随手抓起脑后的长发胡乱的绕了几圈,将桃花簪插进发团,好像顶了一朵炸毛的蒲公英,“你又不是不知我没有灵根,这是我自己悟道种的灵根。”
秋月白冷着脸,用指尖拨正他歪斜的发簪,目光扫过他腰间凌乱飞舞的飘带:“悟道种灵根?你当自己是神农尝百草?”
他眼神凌厉,语气生硬,看着眼前还痴痴看着梦朔雪的几人:“你要他们一直这样吗?”
梦朔雪随手打了个响指,几人摇晃了几下扑通扑通跌坐在地。
慕非晚踉跄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方才……可是中了幻术?”
“救命之恩、不谢也罢。”梦朔雪转身背靠在树干上:“倒是诸位仙门精英,现下倒像群醉酒的鹌鹑。”
“多谢师兄搭救!”紫衣少年抱拳,袖口暗绣的云雷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金光:“在下浩天宗慕非鱼,这是舍妹……。”他拽着偷瞄梦朔雪的黄衫女子,“慕非晚”
“师兄的法衣真好看!”慕非晚看着梦朔雪 ,被慕非鱼瞪了一眼,缩了缩脖子,赶忙补充:“慕非晚多谢二位师兄相救。”
另一位面容温和的蓝衣男子上前施礼:“在下东仙域练心宗,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