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走走停停,梦朔雪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更加清晰,他和许多妖兽战斗搏杀,例如能吞噬封豨的修蛇,人面豺身背生双翼的化蛇,人面虎身的马腹,状如野猪爪如鸡距叫声似狗的狸力……等。
蟾宫两度昼更迭,两人来到练心宗山脚下的逍遥城。不似初次入世那般稀奇,如今梦朔雪比几月前更沉稳了些,两人走在繁华热闹的街市上,看着与浩阳城截然不同的景象,可以说整座浩阳城就是一个巨大的书院,而这里才是真的修仙城。
鹤鸣坊的茶楼正飘出天山雪顶的冰莲茶香,几位散修倚靠着雕花阑干辩论《炼体诀》的残章,争论声里,楼下丹坊的青玉鼎忽的喷出三丈金霞,引得过路修士纷纷驻足惊呼。
青鸾拉着琉璃辇自身边掠过,微风拂过纱幔露出女子绝美的侧脸,不由看呆了梦朔雪。秋月白眼神冰冷瞄了一眼远去的辇车,变换目光看向梦朔雪,语气清冷:“这些世家女子,自幼便有了归属。”
梦朔雪有些失望收回目光。两人转身向游仙客栈走去。琉璃瓦顶滴落残红暮色,五楼浮生六号房内,紫铜仙鹤灯吐出暖黄光晕,梦朔雪懒洋洋的倚靠在冰蚕丝软垫铺就的窗前罗汉榻上,目光放空思绪飘远。
“小哥哥”他指尖无意识的摸索着腰间隐息铃,“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这问心秘境会不会有什么变故?”梦朔雪眼神依旧呆滞看着远方,轻声说道。
“不会,问心秘境不过是心境考验,保持灵台清明就好。”秋月白安慰道。然而这并没有安慰到梦朔雪,那种好像是被猛兽盯上的感觉越发强烈。
而此时瘴气缭绕的十万大山深处,赤足踏着冰蚕丝飘纱的白衣少女穿梭在千年古木垂落的银丝藤间,她站在一处孤峰之巅,目光好似穿透十万大山翻滚的云海与梦朔雪相撞,缠绕指尖的本命蚕丝泛起幽蓝:“我的蚕丝,找到了。”声音婉转如空谷幽兰,然而却透着无尽的杀意。
与此同时赤沙漫卷的极北大漠中,一个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骑着双角缠绕火焰的龙马掠过燃烧的晚霞,赤金马鞭撕开血色苍穹。空中残留噬魂花幻影,赤焰鎏金冠垂落的流苏下,一颗水滴泛着妖冶的红光:“仙界天骄,本魔来了。”
距离问心秘境开启越来越近,各大宗门长老法袍翻飞,率领弟子齐聚逍遥城,一时间整个城中热闹非凡,百炼宗弟子趁机摆开摊位:琉璃瓶中盛着回血丹香气扑鼻,陨星铁铸造的八卦阵盘上流转阴阳,山河笔点蘸朱砂血在黄表纸上笔走龙蛇,镇魔符箓雷纹泛着紫电青霜。
法宝灵药在云锦缎上铺陈如繁星,灵器阵盘流光闪烁如精灵轻舞,绘着星云图案的福禄毛笔插满孔雀石笔海。防御法器缀着流苏叮当作响,攻击灵器刃口寒光闪烁,灵宠口衔灵石忙着帮主人招揽生意。
日升月落城满客,时间终于来到秘境开启这天,练心宗长老弟子纷纷前来引各大宗门前往练心宗禁地,梦朔雪和秋月白跟在众仙门身后,远处的慕非鱼一行人时不时向两人投来目光。
几人互相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然而谁也没有发现他们身后有两个奇怪的女子组合,一个红衣似血,五官英气十足不输男子。另一个白衣胜雪,五官精致可爱,嘴角边的婴儿肥更显稚嫩。
就是这样看上去人畜无害的两个女子此刻眸中却是寒光闪烁。走在两人前面的梦朔雪突然感觉后脊背发凉,他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被可爱的少女深深吸引住了目光。
他站在原地挡住了女子的去路,感觉到他的异样秋月白也转过身,刚好和抬头的红衣女子对上视线,只一瞬秋月白就在女子那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中看出了端倪。
他踏前一步成保护姿势把梦朔雪半挡在身后,冷声问道:“二位有事?”红衣女子轻笑:“这位师兄别紧张,我是合欢宗弟子,我叫梅墨。”女子落落大方,丝毫不惧秋月白释放的杀气。闻言秋月白凤眼微眯,随即恢复正常,谁也没注意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冰蓝色光芒。
白衣女子有些胆怯,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楚楚可怜的看着梦朔雪:“这位师兄,我没有恶意,只是初来乍到不熟悉,感觉二位师兄是好人才跟着的,我是南荒来的,我叫玉锦。”
梦朔雪听完桃花眼里满是惊喜:“我也是南荒的,好巧啊,玉师妹别怕,你跟着我们一起吧。”
秋月白脸色阴沉的看了一眼玉锦,一把抓住梦朔雪手腕转身就走,拽的梦朔雪一个趔趄,吓得他惊呼:“秋衡你干什么。”
秋月白停下脚步眼神冷厉靠近梦朔雪,吓得他微微后仰,只听冰冷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什么人你都敢交,活腻了。”声音低沉压抑着怒火。
梦朔雪结结巴巴道:“应……应该不会吧……她们……不像坏人。”说着有些心虚的别开脸。
秋月白冷哧一声:“才多久,你就忘了周天了,嗯?”听到又是这个上挑的尾音,吓得他一个激灵,一把甩开秋月白的手,转身向人群中慕非鱼的方向跑去。
秋月白并没有理会跑走的梦朔雪,而是冰冷的看向二女:“本座不管你们什么目的,胆敢搞小动作当心……哼”说完转身离开。
两女面面相觑:“这人当真难缠,不过我喜欢,这天下还没有本圣女拿不下的男人。”梅墨满脸的冷笑,狐狸眼微眯充满了侵略性。
玉锦说道:“小的交给我,没想到她养的孩子竟如此单纯,倒是便宜我了……呵。”可爱的脸上覆满寒霜,一双杏眼寒光凛冽。
一行人跨过练心宗高耸入云的山门,九重玄铁门扉上嵌着八十一枚窥心镜,每面铜镜边缘缠绕着锁魂赤金链,镜面倒映着来往修士的灵台虚影。
门楣上悬挂的照骨琉璃灯垂落血色流苏,灯芯是千年不灭的业火红莲,火光跃动时在青玉台阶上投出重重心魔幻像。
穿过门廊是三十六根问心柱按照周天星斗排列,柱身浮刻着历代宗主斩灭的心魔图腾。每根石柱顶端镶嵌着淬心玉髓,正渗出琥珀色的洗灵露,水珠坠入下方无相莲池,惊起池底沉睡的辩慌灵蟾声声唱鸣。
西北侧悬空浮着八十一座炼神台,以玄冰锁链相连,台上铺满从极北苦寒之地取来的碎魂冰魄。每座石台中央立着试心碑,碑文用朱砂混着凤凰血写着\"喜怒忧思悲恐惊\"七字真言,字迹随观者心绪变幻颜色。
东南角矗立着七层涤尘阁,飞檐翘角悬挂镇魂青铜铎,风过时铎声荡开涤心符文。阁外墙体用封魔青砖垒砌,砖缝间渗出丝丝忘忧灵雾,窗棂雕着三千心魔被天雷劈散的模样。
后山蜿蜒的洗髓溪中流淌着银白色化业水,两岸生着能吞噬妄念的噬心兰,花蕊处悬浮着修士在此顿悟时留下的明心露。溪上横跨的断妄桥用九百九十九块问剑石砌成,每块石头都嵌着半截折断的本命剑。
正殿前的炼心鼎高十丈,鼎身缠绕着活体般的蚀骨藤,藤蔓上开出的涅盘花正吞噬鼎中燃烧的前尘香。鼎内香灰凝结成历代弟子斩断的情丝模样,被穿堂而过的破妄风一吹,便化作漫天金粉没入地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