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宋大伟和小翠正紧张等待着。见到赵大勇回来,宋大伟立即报告:
\"连长,鬼子开始全镇搜查,已经到隔壁街了。\"
赵大勇简要传达了毒气实验室的情报,三人脸色都变得凝重。
\"大伟,必须立即把情报送出去,\"赵大勇说,\"但我们现在出不了镇...\"
小翠突然说:\"我知道一条出镇的下水道,通到镇外的小河。不过...\"
\"不过什么?\"赵大勇连忙追问。
\"那里有时会有鬼子巡逻,而且...\"小翠犹豫了一下,\"最近下雨,下水道可能积水很深。\"
赵大勇权衡着风险。留在地窖迟早会被发现,冒险突围还有一线生机。
\"准备行动,\"他下令道,\"大伟,设置延时爆炸装置,等我们离开后制造混乱。\"
三人迅速收拾装备。宋大伟用随身携带的材料组装了两个简易燃烧弹,设置在半小时后引爆。小翠则从地窖角落取出一个油布包裹。
\"这是我爹留下的,\"她轻声说,\"一些钱和干粮,还有...这把枪。\"
赵大勇检查了一下,是把老旧的毛瑟手枪,但保养良好。\"你爹是个有远见的人。\"
就在他们准备钻入下水道时,头顶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日语喊叫。鬼子已经搜查到小翠家了!
\"快走!\"赵大勇压低声音,掀开地窖另一角的一块石板,露出黑漆漆的下水道入口。
三人刚钻进去,就听到地窖门被砸开的声音和日军士兵的吼叫。赵大勇最后看了一眼地窖方向,轻轻合上石板。
下水道里漆黑一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小翠打头阵,凭着记忆在迷宫般的管道中穿行。水最深的地方几乎淹到胸口,冰冷的污水让三人身体忍不住打了几个颤抖。
黑暗的下水道里,浑浊的污水漫到胸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赵大勇、宋大伟咬紧牙关,跟在小翠身后,在迷宫般的管道中艰难前行。
每走一步,污水就泛起一阵涟漪,发出细微的哗啦声。
\"前面右转…\"小翠回头低声道,她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苍白,\"再走一段就到出口了。\"
宋大伟在队伍最后警戒,突然一把拉住赵大勇的衣袖:\"连长,后面有动静!\"
赵大勇立刻抬手示意停下。果然,远处传来日语喊叫声和蹚水的哗啦声——日军追进来了!
\"快走!\"
赵大勇推着小翠向前,同时从腰间摸出一颗鬼子的手雷。
三人加快速度,污水被搅动得哗哗作响。转过一个弯后,小翠突然僵住了身子:
\"出口有鬼子把守!\"
前方管道尽头,铁栅栏外晃动着几道手电光,隐约可见日军士兵的身影。后有追兵,前有堵截,三人陷入了绝境。
赵大勇的额头渗出冷汗,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一把拉过宋大伟:
\"大伟,你带上小翠将情报送回营地,我来引开鬼子,不然咱们三个都跑不掉…\"
“不,连长,我来引开鬼子,你带小翠离开,飞虎队更需要你…”宋大伟马上拒绝赵大勇的安排。
“宋大伟,这是命令,难道你想违抗军命?”
宋大伟摇摇头,喉结上下滚动:\"在。遵命!\"
\"大伟,必须把情报送出去,务必要摧毁毒气。将小翠带回驻地…\"赵大勇嘱咐着宋大伟。
小翠抓住赵大勇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不行!我们一起走!\"
\"三个人目标太大。\"
赵大勇指向一条岔路,\"我从那边制造动静,等鬼子被引开后,你们趁机突围。\"
他顿了顿,\"记住,情报比我们的命重要。告诉团长,鬼子在镇西的毒气室必须摧毁!\"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地窖方向的炸弹爆炸了。火光透过缝隙照进下水道,映亮了三张坚毅的面孔。
没等两人再说话,赵大勇已经转身朝岔路奔去,同时高声喊道:
\"这边!快跟上!\"
声音在下水道中回荡,立刻引来了日军的注意。
\"八嘎!支那兵在那边!\"杂乱的脚步声朝赵大勇方向追去。
赵大勇在黑暗中奔跑,故意踢起水花制造更大的声响。转过两个弯后,他停下脚步,取出一颗手榴弹,咬掉保险销,用随身携带的细线系在拉环上,横拉过通道,他快速安装了一个诡雷。
\"尝尝这个,小鬼子。\"他冷笑一声,继续向前。
身后很快传来\"轰\"的爆炸声和日军的惨叫。赵大勇没有停留,他知道这只是暂时拖住敌人。
前方管道越来越窄,污水已经漫到脖子。他潜入水中,听到头顶检修口有日军爬过的声音。
\"那家伙跑不掉的,\"一个日军士兵用日语说,\"少佐命令抓活的,问出同伙下落。\"
赵大勇在水下睁开眼睛,污水刺痛眼球,但他清楚地看到两个日军士兵的背影。等他们走远,他才悄悄浮出换气。
\"想活捉我?\"他抹了把脸上的污水,\"没那么容易。\"
前方出现一个交汇处,赵大勇眼睛一亮。他取下最后一颗手榴弹——那是他留着最后关头用的。身后又传来脚步声,一个日军军官举枪瞄准了他。
\"站住!\"军官用生硬的中国话喝道。赵大勇没有犹豫,拉开引信,心中默数两秒,猛地将手榴弹扔向军官身后的管道。
“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冲击波将赵大勇掀翻在水中。他趁机钻入一条侧管,听到身后日军混乱的叫喊和管道坍塌的轰响。
但还没等他喘口气,前方突然射来一束手电光——另一队日军堵住了去路!
\"抓住他!\"日军士兵大喊。
赵大勇转身想退,却发现后路也被堵死。他背靠湿滑的管壁,拔出匕首,准备做最后的搏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整个下水道都震动起来。日军惊慌失措,赵大勇抓住机会,猛地撞开一个士兵,朝记忆中河流出口的方向狂奔。
\"别让他跑了!\"日军军官怒吼着开枪。
赵大勇感到右肩一阵剧痛,但他顾不上查看伤势,拼命向前冲去。前方出现一丝光亮——是通往外界的出口!他加快速度,却突然感到左腿一麻,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大腿。
他踉跄着扑向出口,用尽最后的力气撞开铁栅栏,跌入湍急的河流中。冰凉的河水瞬间包围了他,日军子弹\"噗噗\"地射入水中,其中一颗擦过他的太阳穴,带起一蓬血花。
赵大勇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随着水流沉沉浮浮。恍惚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远处呼喊他的名字,但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哗哗的水声中...
不知过了多久,赵大勇感到身体被什么东西拦住。他勉强睁开眼,看到一片芦苇荡和灰蒙蒙的天空。喉咙火辣辣的疼,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一样。
\"爹!这儿有个伤兵!\"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赵大勇想抬头,却使不上力气。模糊的视线中,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正惊慌地看着他,手里还提着洗衣的木槌。
\"还活着吗?\"姑娘蹲下身,颤抖着手指探向他的鼻息。
赵大勇想说话,却只吐出一口混着血丝的河水。然后,黑暗再次吞噬了他的意识...
当赵大勇再次醒来时,首先感受到的是头顶茅草屋的椽子和身上干净的被褥。他试图起身,一阵剧痛立刻从左腿和右肩传来,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醒了?别乱动!\"那个清脆的女声再次响起。
赵大勇转头,看到姑娘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过来。阳光下,他能看清她约莫十八九岁,圆脸大眼,皮肤被太阳晒得微黑,透着健康的红润。
\"谢谢你救了我,这里是哪里?\"赵大勇声音嘶哑。他的身体非常虚弱,他想挣扎着起床,但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这里是张家坡,你在河边漂着,我和爹把你捞上来的…\"姑娘扶起他的头,把药汤送到他嘴边,\"喝了吧,能退烧。\"
“谢…谢…”
赵大勇发白的嘴唇微张,发出蚊子般的声音。
苦涩的药汤滑入喉咙,赵大勇这才注意到自己全身缠满了布条,右肩和左腿的伤口被敷上了某种草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我叫荷花,\"姑娘放下碗,\"你叫什么?是哪个部队的?\"
赵大勇愣住了。他的名字...他是谁来着?记忆像被搅浑的水,模糊不清。他记得枪声、爆炸、下水道的恶臭,还有...一张模糊的年轻面孔,似乎在喊他\"连长\"?
\"我...我不记得了。\"赵大勇痛苦地闭上眼睛。
荷花惊讶地和刚进屋的中年男子交换了个眼神。男子身材瘦削,脸上刻满风霜的痕迹,但眼神温和。
\"可能是头部受伤导致的失忆,\"男子摸了摸赵大勇的额头,\"烧退了些。我是荷花的爹,村里人都叫我老杨头。\"
赵大勇想道谢,却突然被一阵剧痛击中,再次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油灯如豆,荷花趴在床边睡着了。赵大勇静静看着她疲惫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窗外,蛙鸣虫唱,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一切都那么平静,仿佛战争从未波及这个偏僻的小村庄。
但赵大勇知道,这份平静是脆弱的。他必须尽快恢复记忆,弄清楚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漂流在河里?